“现在,你就去杀了她吧。”水无痕尽低声命令道。
助贤的手臂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由自主朝芙菱伸了过去,刀锋带起一阵晃目的银光:“嘉琦,快逃!”知道身体已无法听从支配,助贤便希望芙菱躲闪的速度能够超过自己的行动。
刀尖最后刺在芙菱身后的雪地上。金发少女慌乱的逃开,而后连摔带滚的往远处的方向奔逃,道路很不平整,而且极滑,芙菱几次想要站起来都被鞋子拖累重新摔了回去,眼看着助贤就快到这里了,芙菱咬起牙,用力的扭过身体向右边一处倾斜的滑坡滚去,雪坡比想象中的还要陡峭,而且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岩石碎块,芙菱一路翻滚下来,弄得遍体碎雪不说,从皮肤到肌肉还不断的传来难忍的疼痛。再看前方,助贤已经持着一把刀冲下来了,眼里尽是焦急与不愿。
“嘉琦快跑!这是敌人用以使运动神经紊乱的绝招,现在的我控制不了自己!你快跑!”情急之中,助贤不断扯着嗓子高喊。
芙菱听了惊恐莫及,但是很快她想起了什么一样,跑到一个坡度较缓的地方找一块尖细的雪岩石,从腰间解下了月女神钩。
微雪从静静飘拂变成了现在强烈的呼啸跟吹打,让眼前静谧的景色顿时间迷茫起来。飞雪深处有一个人被紧紧束缚着跟坚硬的岩石贴在一起,银色的头发被冷风吹得四散张扬,但他却是安静的,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他的前面有一个色彩鲜艳的存在,弯着腰正努力的吸取着氧气,因为呛入的风雪太过冰冷而连连咳嗽了数次。
当水无痕尽漫步尾随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令他怎么都想不到的画面……
助贤被增加了三倍长度的月女神钩从肩膀捆到脚踝,别说伤人了,就连动都动不了。然后,芙菱将人挪到了事先找好的雪岩上,紧紧的定住后气喘吁吁的说:“还好有这个,要不然就死在你手里了,助贤……”
“对不起。”除了充满愧意的道歉,助贤不知道该怎么弥补给同伴带来的惊吓。
“没、没事,现在应该怎么办?”
芙菱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事,危险什么的,战斗什么的,都不是她的乐趣,她的乐趣是玩,也不是每天在国府和御政宫的人勾心斗角,不是为了扬名立万而去绞尽脑汁的规划什么宏伟蓝图,更不可能为了一个跟自己的生活毫无关联的反派组织在战场上殊死搏斗。
因为这种事在她看来,十分的无趣,它们不能带来快乐,反而会剥夺快乐,这与她的人生观背道而驰。
她愿意每天呆在阳光底下,在树荫里美美的小憩一觉,张眼后会透过茂密的叶子看到对面山顶盛开的鲜花,然后有一个人从她肩膀后面冒出来,冷不防叫了一声不许动,吓得她一屁股坐回地上,最后去追着打那个扰乱了意境的家伙……
芙菱总是这样幻想着,除了必须在十三禁卫军等国府前辈的严格督促和指导下执行上主必做的工作和任务,再偶尔的参与商讨“卓莎集团”的发展方针,她把心思都用在了怎样寻找欢乐上,对自己也好,身边林林总总的人也罢。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幼稚、不懂事甚至是庸碌无能,她就是上不起心来,好像打从出生开始她选择活下去的目的就是为了玩。厌学的精神,在她看来是一种颓废但却潇洒的活法。
所以这时候,别指望她能出什么奇招。
“嘉琦,帮我一个忙。”
也或许,是心里有另一份期待与自信。
“把我的剑柄拿出来……”少年虽然没看到什么,直觉却不断的提醒他,那个叛月的男子正在二人身边某处雪岩后注视着他们。
也许知道助贤想到了好法子,芙菱很开心的跑上来在他的衣服里摸了一阵儿:“是这里么?”
“嗯,你听好,我的方法就是……”
水无痕尽站在一处较为高耸的雪岩上,凛冽的风吹动起柔顺的发丝,一缕缕向眼前的方向飘扬。
“不行!我不答应!那样你会死的!”
“这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与其说是镇定,助贤此刻的神态更可以用严肃来形容。
“就是因为不能开玩笑,我才不答应的!”芙菱把剑柄死死的搂在怀里,生怕像助贤提议的那样,隔空造出把光剑来刺进他的胸口。
“嘉琦,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圣母让我们来抓‘叛月’嘛。”芙菱嘟起嘴小声念着。
“没错,是圣母的提议,但是十三禁卫军的队长大人们也同意了这次的行动。”助贤微微叹了口气:“虽然知道我们会心生不满,但队长大人们还是这样决定了,我想,一定有十分重要的原因。”
“是什么原因?”芙菱当然不可能理解自己的师父把弟子送到战场上去还不派援兵和助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没时间说了,但是你要明白,想要伤害我们的绝对不是队长大人,把剑柄抵在我身上,动作要快!”
芙菱虽然还有万般的不愿,但看着少年眼里迸发的坚定的光,又不得不相信:“那说好了,咱们俩都要活着,然后去找其他的人!”
“一定。”
水无痕尽亲眼看着那把金光闪闪的剑刺入银发少年的胸膛,目中一怔,旋即飞身下来。他阴沉沉的冷着双眼,一字字道:“不会让你们有反抗的机会……”
一语未毕,助贤身上的锁链忽然松动且一钩子抛了过去,水无痕尽欲躲却撞到身后拔地而出的透明光壁。助贤体间爆射出强烈的光芒,随即一手光剑横削过去,水无痕尽竭力的躲开了,但胸前的衣扣还是被光剑的余刃扫掉了几颗。
论速度,果然还是敌不过么,虽然从不打算迎接失败,但助贤不得不承认这个水无痕尽确实是一个强大而可怕的阻碍。
“我不打算引起更多的纷争,那么,只要你们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饶了你们。”尽用居高临下的口吻向着他轻而易举便能捏碎的两个人说。
“我也不想引起纷争。”助贤直起身,奇迹般的行动自如起来了:“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我保证不立刻取你性命。”
“呵……”僵硬的嘴角终于弯起了一丝弧度:“既然这样……”
炼狱之火一样熊熊燃烧着的动态眸珠逼入芙菱的瞳孔,助贤伸手一掌击中芙菱的后颈,另一只手则出人意料的发出了几枚片形光斩,光斩割裂寒冷的空气一路飙飞直刺水无痕的双眼,然后在即将抵达的前一秒凭空消失。
当水无痕尽发现有两枚光斩牢牢的从背脊刺入之后,疼痛还未蔓延眼前便闪过了一片极光,随即是鲜血喷溅的颜色!
男人瘦削的臂膀顷刻间被殷红淹没,暗蓝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当那抹深邃的影子重重垂落到雪泊的深处时,银发的少年捂住嘴角,指缝间溢出了冰凉的血丝。
扶着昏迷的芙菱,助贤紧紧盯着对面不远处单手捂住眼睛半跪在地上的水无痕尽,鲜血顺着手指一滴滴淌落到洁白的冰雪上,刺目的猩红。
“金丝捆仙之术!”助贤拼尽最后一口气,用仅余的力量使出了捆缚之术的至高绝技,稳稳的禁锢住已失去双眼的在逃术师。
这样,就可以回去了吧。
视线开始模糊,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在摇晃,意识也慢慢的不受控制了……是太累的缘故么,方才那个光能阵和光壁确实耗费了他许多元能,能拖着两条腿走还拉一个扶一个,已是不知道怎样办到的了。
银色发丝凌乱的遮在暗淡的眼眸前,投下一片虚弱的阴影,汗水不知不觉挂满少年清俊英逸的脸庞,嘴角的血渍还未干涸,他便一个趔趄向前栽倒过去。
无力的伏在寒冷的雪地上,任由冰的温度一寸一寸侵蚀自己的体温,直到再也感觉不出凉意和痛楚。
“助贤……助贤……”
是谁在轻唤他的名字?
他张开眼,对着面前一片模糊的白色茫然的张望,耳边的世界归于宁静,没有呼啸的寒风,没有飞雪打在身上嗖嗖的声响……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