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呤……叮呤……”悬挂在殿檐间随风起奏的小铃和着泉眼的流水、寒雁的鸣叫,融合了各色音律的美妙。
终年寒冷的国度,即使是夏月炎时,风色的主题也永远是冰雪。
钴蓝色浮绘着深浅不一菱花纹样的大殿之壁,被岁月勾画出沉邃的印痕。地与天顶,光洁如玉的深色石兰晶整片铺造,让镜子成为了多余的布置。没有一桩支柱,从正殿高大的理石双推门进入伊始,便一眼看到了英吉殿里最醒目的构置——三级台阶与冰凌王座。
冰凌王座是冰国历代国主专用独享的华丽高椅。烤蓝的金属椅背中间有象征冰之国权威的钻型冰凌镂雕,扶手和细长的四腿横截面做成了钻石状的五边形,而椅座却切成了规矩的四方形,上面还印刻着浅白色的细线冰凌纹路。这把高椅通体幽蓝,虽材质普通却是冰之国百年前一位十分著名的工匠师亲手打造的。
硬要说起来王座边上还有一尊古老的石雕坐像,形貌是一位头戴发巾的女子,娴静的坐在王座旁边的高椅上,两手交叠着安放在双腿的位置,神态安详。
理石双门开启的时候发出了沉重的推挪声,随着光线的逼入,一道被拉得狭长的影子投射进来,光线最后打在了王座上方的钻形石灯里,交相辉映着燃放一团火焰。
那抹影子安静的踏着光可鉴人的晶砖朝王座走去,轻微的脚步在宁寂的空间里发出了规律而稳健的“踏踏”声。
石灯直照下来的光束打在一头冰白的银丝上,泛出耀眼的华泽。修长硬朗的身体,穿着一件简单挺括的灰色毛呢外套,厚底的皮靴与长裤的颜色一致,像是浓到粘稠的咖啡。
“我回来了……”
少年独有的细润声线从微启的唇瓣中缓缓流出,手指轻轻的抚上石雕女人鬓间散落的发丝,温柔的摩挲。
那双永远不会再放出光彩的眼睛,彼时,静若幽澜。噙着悲悯与慈爱的柔光给予着生命里唯一的温暖和明亮。
冰绿色的瞳眸凝视住那双枯涩空洞的眼。里面,有了化不开的哀伤。
我回来了……每天都会站在这里重复的话,不住的重复:可是,你听的到吗?我的……
“殿下!”两个穿戴着深蓝色将领服饰的男人一前一后步入英吉殿。前边的古铜色肌肤,体魄强健高大,相貌英伟,一双金色的眸子炯炯有神,双耳各带着一串串环耳饰。他肩上扛着一口玻璃棺,恭恭敬敬的朝着座上的少年参拜。他身后的男人行了相同的礼,一头灰花的发向后梳着,虽然年近半百但却是剑眉细目,英姿勃发。
哀伤从眼底散去的瞬息,锐利的寒光直射出来,少年转身坐到了冰冷坚硬的王座上,右手托起腮,面无表情的听着下属们的报告。
冰白色的碎短发下一只戴在左耳上的银钉闪闪生辉。逆着光,有些看不清英秀的面容上究竟写出了多少沧桑,但是那双澄澈的眼睛,却是一直充斥着冷光。
“天地盟七名国府重要人员全数落网。”灰发男人开口先报。
“以及从他们的手里得到了一件东西……”古铜色肌肤的壮硕男子将棺柩一推,横放在了少年的脚下。
“这个是……”眼中有些微的不解,少年向王座的椅背一仰,闭起了眼睛。稍有凝思后冷淡的撇下一句:“带下去保存好,我倒要看看这帮人有什么目的。”
“是!云迟殿下!”
“我想说……我们赶紧想办法出去行不行……”也俊看到四面封闭牢门紧锁着不禁有点犯愁。
“不愧是兄妹……”光子无语的看着肚子与芙菱的腹部发出类似声音的纳连兄长:“能出去我们早就出去了。”她刚才可是使用了全身的力道去砸墙和拔杆,可现在看看是墙壁也好或是牢栏也罢,都还完好无损的立在那。
“肚子饿死了……”芙菱第十三遍发出对于果腹的祈求,歪在光子的身上,简直一点力气都没了。
其他人也七扭八仰的相互靠坐着,忍饥挨饿,是多久没经历过的事儿了呀。
蔚蓝的天空抹上一层橘金的夕影,像泼洒在蓝丝绒上的金色水彩,几只寒雁的长吟划过苍穹,久久回荡在辽阔的雪野中。
“有办法了~”也俊两眼猛的一张,指着牢房的高窗叫道:“我们饿不死了~”
“真的吗哥哥?”听到如此充满希望的呐喊芙菱第一个跳起来,拉着也俊的胳膊兴奋的流口水:“吃的在哪?吃的在哪?”
“芙菱,你的钩子能飞多远?”
芙菱把腰上系着的月女神钩解下来用两只手拉了拉:“这个可以飞好远的,这样看是五米,如果结合元能丢出去的话至少在三倍以上!”
“那太好了!”也俊把手一拍,计上心来:“从这扇窗子的缝隙把它丢出去,抛中飞行的鸟禽,我们今天就有吃的了。”
虽然有点离谱,不过也不算是下策。
唯独宁日潇对此武器的功能存在质疑:“这能捉到么?”
“放心吧!我曾经用她打过野猪!”芙菱信心十足的跟宁日潇保证,然后跳上也俊的肩膀向窗外张望。
海蓁子想了一想还是说:“在打之前,先试试能不能飞那么远吧。”
芙菱听了一手扯住钩链狠狠的从牢窗的间隙里猛抛出去。可是她自己都觉得距离实在是短的可以,所以不甘心的一次又一次试着抛向更远的距离,最后到底终止在了七米的记录上。
“技术还有待加强啊……”光子不客气的用懒懒的音调挖苦了她一句。
在她跟芙菱目光交战的时候其他人继续静静等候路过的飞鸟……
风扬龙泽合着眸子静听了片刻,忽然抬手将月女神钩丢了出去,神钩银闪闪的链子在半空划下一道亮眼的弧线,很快的收手,一只扑棱着膀子的野禽却正正当当的猛头砸在了也俊的脸上。
……
“大哥!你毁我容貌!要负责的啊!”也俊摸着火辣辣被野禽坚硬的羽翅刮伤的面颊委屈的对着风扬悲呼。
风扬听了扬起独有的阳光般笑脸:“负责么?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哟,哈哈~”
“我们也不介意!”芙菱光子异口同声,实际上已经快笑疯了。
“可恶!大哥原来有这样的嗜好么?不不不!少爷我的性取向只针对于异性啊!”
“哈哈哈~”风扬神情欢乐的看着一面纠结一面惊恐的纳连也俊,禁不住放声大笑。
海蓁子拔了野禽的毛,又去了脏污的外皮和内脏,这才用火折子引出火堆烤制了一顿还算美味的“晚餐”。
只是饭后不久……
“我……我想上厕所……”
悲催的是,该间牢狱连个尿桶都没有。
“当啷”牢门被打开了,紧接着几个穿着冰蓝色术师服的卫兵走进来高声大喝:“都起来吧!要出去了!”
众人闻言脸上皆呈出愕然之色。
这时候,那两个昨日对他们出手的部将跟着走了出来:“云迟殿下有令!命你等即刻到英吉殿去候着!”
“候着?!”芙菱一副“你纯粹是跟我开玩笑”的不服表情回身朝地面坐了下去:“我不去~~说不定又是什么陷阱呢~~我在这里呆的挺好~~”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继而各自点了下头。
“你们……你们要干嘛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