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子是何等敏锐之人,连她都摇头说没有,宁日潇也就不再怀疑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躺一会就好,你去忙你的吧,有白颜陪着我呢。”
光子看看时间,起身要走:“我也得走了,这里的江菱织造等我过去呢!后天还要赶回本国开办服装展,不能再耽误了!这样吧,落痕留下,保护你们两个平安回到光之国,我一个人去那边!”
落痕阻拦:“请允许我随您一起去!”
“说什么傻话!”光子立刻拒绝:“你走了谁保护她们两个!”
“可我是您的护卫……”落痕低声低气的说。
光子发出一声叹息:“既是我的护卫就要听从我的指示,我现在要你把她们安然无恙的带回光之国,听到没有!”
“是!落痕领命!”少年不再抗拒,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委派。
玉盘投下的银色犹如雪纱冰练,飘逸在这片并不算美丽的国土上,这个国家,只有经济的发达,人心的难测,如果想要置身在净土之中,只能从梦里寻找了。
宁日潇叫落痕陪白颜去夜市买第二天上路需要的东西,自己则一个人留在房间,她并不觉得孤单,就和许多凝光城的冷漠之人一样,群聚也可以,独身也无所谓。光子向秋暮灵母亲索要的纸还放在桌子上,反正闲着也无聊,随身带的书籍她已经都倒背如流,再看也没意思了,不如……就看看那里面的东西好了。
映着昏暗的烛光,宁日潇翻开了第一本装订的册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在文字的最上方、那四个娟秀清挺的小字“彼岸千年”,接着,在第二行用更小的字体写着一首神国风格的小诗:
“冷风残烛泪,花间香逝魂。
恐待明朝日,此生不留痕。”
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悸动,这样浅显易懂的诗,居然有让自己继续读下去的欲望,以往对文字的高要求仿佛都不翼而飞,小诗的下端,似乎是正文的开头,写着这样的几句话:“我站在忘川彼岸,远远看着火色的绯红,那泣血一样的光辉,是我此生凝憾的宿命……”
不知读到了何时,进入梦乡都是无知无觉的。
恍惚中,自己竟身处在一片无垠的花海里,粉做绒毯红做缀,蜂蝶舞艳。
“这是哪?”宁日潇四下环顾,只见空无一人,是梦么?是梦的话为什么闻得到花香,听得见蜂鸣?
“帮我……帮我……”
一个声音缓缓飘来,宁日潇睁大眼睛回头,看到一个清秀的女子满脸哀怨的望着自己,眼里的光平和而忧伤。
“你是……秋暮灵?”宁日潇讶异的看着女子,她点了点头。
“你要我帮你?你要我怎么帮你?为什么帮你?”宁日潇有一肚子的疑问,可女子只是默默的垂泪。
宁日潇再三追问,秋暮灵只说了一句话:“我是冤枉的……”
身影逐渐如水般模糊,最后彻底在瞳孔中消失,那份哀怨,那份凄凉压的宁日潇透不过气,秋暮灵!秋暮灵!
呼喊着她的名字从梦中醒来,白颜和落痕已经回来了,满眼困惑的注视着惊醒般的宁日潇:“少主,您没事吧!”
烛火换成明灯,窗外月色依旧。
是梦……宁日潇肯定,可是:“世界上真有如此奇异的事吗?刚刚好像真的是在另一个空间里游荡,如果是那样,就不是梦,那么秋暮灵就是灵魂……一个受冤的灵魂居然没有对我恶行相向……而如果是梦,为什么……她要托付给我呢?”
宁日潇晃晃头,或许真是自己的疑心病在作祟……不!不对呀!受冤?!这两个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意识里?单凭一个影子说出子虚乌有的话,为什么就有如此的真实感?为什么让自己一点也没怀疑它的虚假性?!
看着眼色连变的宁日潇,白颜心急如焚:“落痕,我们赶快上路吧!我想让化羽少主给她好好看看啊!”
“我这就去准备!”
落痕自是不敢耽误,转身要走,被宁日潇一声叫住:“等等!”
“少主?!”
宁日潇公布了令人大吃一惊的决定:“我要留下来!彻底把秋暮灵的事调查清楚!”
“为什么呀?秋暮灵是病死的,还有什么好调查的?应该赶快回去和晴尊大人当面说清楚啊!”白颜蹲在宁日潇脚下,一脸焦灼和忧恐。
“白颜……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不灭的意念’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知道……迷信的话不该说,可是那种感觉真的好强烈……实话告诉你们,就在刚才,我看到秋暮灵了……”
“?!”
“不管是真是假,她一定有要表达的意念,可她死了……人一死,许多事情就会被埋葬,但是,如果意念太过强烈,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少主大人,虽然我一向支持您的决定,可这次我真的不明白,您到底是怎么了?”白颜根本不理解宁日潇究竟是在怎样的一种情况里挣扎:“以前您给一些事情下定论,是因为有了十足的把握,可这一次……您究竟是如何得到定义的呢?如果只是凭感觉,恐怕难以证明什么事实啊!”
“所以,我才要去寻找……精准无误的答案……”
看少主意志坚定,白颜和落痕也就没再说什么,不过白颜还是暗暗决定,要给宁日潇找个最好的医生彻底检查一遍。
第二天的丧礼,宁日潇如期参加,一路上都没发生什么异常,可是回到旅店,那种奇异的感觉又回来了,这一次,意识催促着自己把秋暮灵的文字继续看下去。
果然就和昨夜一样,字一入眼,便连同思绪深深的陷入其中……不久,宁日潇把册子盖上,满意的合眼一笑:“好久没读过这么精彩的文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