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风吹起无边的战火,人间的闹剧仿佛激怒了神明,半空浮动的乌云忽然游走,让降雨的可能变成了零,苍穹在咆哮,用肆虐而起的大风推波助澜,似乎在说:如果“毁灭”可以结束这一切,那么就来毁灭吧!
一息尚存的火苗在海啸般奔腾的风中重新燃起炙热不灭的红焰,光芒攀延冲天。城外的厮杀声已经逼进了皇城,惊的众人魂飞魄散。
“马上逮捕唐元纪夫妇、凤吟盏还有龙啼冰人!”国后一声令下,术师队即刻迎到了宫门口:“你们给我出城去,杀光所有参与谋反的人,如果分不清楚,就一同杀了!”
“等一下!”棠烟没想到国后竟下达这样的诛杀令,顿时脸色青白:“国后大人,不是说好只灭掉唐元纪一族的吗?凤吟和龙啼正在内讧,至于神无月家族,我可以担保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有,我也不会亲自来告诉您了呀!”
国后一听觉得有理:“那你说该怎么办?”
“如果国后大人肯给我这个权力,我会在一夜之间摆平所有的战乱,继续维护您的权益,但不知……您是否愿意把这个重任交付给我?”
国后没心思体会她的“忠诚”了:“我还有选择吗?得了得了,就给你一支术师队,出城围剿你认为是贼寇的人吧!烦死了!”说着不耐烦的推倒架上的花瓶及宫灯。
“国后啊……”
见棠烟还犹豫着不走,国后怒了:“你怎么回事?还想干什么啊!烦不烦!”
“国后大人不如把军令王符给我,我需要大批的术师围剿这些乱臣贼子,您想啊,他们好歹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战斗团体,实力非同一般,我怕人太少敌不过……”
国后斜了她一眼,冷嘲道:“棠烟,你别得寸进尺,军令王符是统领国家主力部队的信物,我要是给了你,不如把国后的位子也让给你得了……”说着小声咒骂了一句:“不要脸,总是有人喜欢和人家抢东西!”
棠烟觉得这个蠢女人又可气又可笑,只好悻悻的离开了皇城。
此时,唐元纪家族的府宅里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一个身怀六甲的年轻少妇一面微弱的呼喊她丈夫的名字,一面在火海里寻找逃生的路,府宅四周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阻隔,使人根本无法出入,只能艰难的挣扎在烈火与浓烟中。
好多族人因为逃不出去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一时间漫天飞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悲呼,浓烟黑滚滚的蜷缩在大地中央,仿佛发怒的巨龙,稍微翘首,便会掀起猛烈如洪的火浪,烧得梁架塌卸,金漆流油。
越过黑烟与红火交织的画面,那一抹身影缓然现出,慕雅捂住了砰砰乱跳的心口。
来了,他真的来了!
“慕雅!”冲进火里的男子一把接住险些跌倒的少妇,下一刻迎上了她泪水婆娑的双眸。
“你真的来了!”
“走!我带你出去!”神无月天琴搂过慕雅瘦弱的身躯,确保她和腹中的孩子不会受伤之后才大胆的带着人飞过即将塌陷的宫梁,在一切化成飞灰之前把人救出了险地。
落地没有几秒的慕雅突然掉头往火里冲,被天琴一把拽住:“怎么了?”
“洛禹!洛禹他还在里面!”
“不要轻举妄动!况且……”天琴看着已经无法挽救的火场,沉声说道:“洛禹已经战死了……”
“即使死了……我也要找回他的尸身!”
“不可以!”天琴拉住慕雅不放,他知道,一旦松手慕雅必定有去无回。
“真是可悲!”棠烟带着自己的族人和国后分派的部队赶到这里,看见丈夫和唐元纪夫人依然纠缠在一起,妒火中烧:“别忘了你应该做的事情!神无月的族长大人!你跑到这里跟一个有夫之妇拉拉扯扯是要干什么!”
“我倒是想问你要干什么……”天琴并不理解棠烟的做法:“是你去通知国后说我们要谋反的是吗?”
“是又怎么样!”棠烟往前走了几步。大火烧红了天,映的黑夜无限通明,她自然看得清丈夫眼底的责怪之色:“这时候不反,等以后国府还是会将我们铲除的!我不过是按计行事,你有时间来跟你的旧情人叙旧,还不如好好的帮我完成计划!”
“我从来没有同意过你的计划,你今天弄出这么大的乱子,到底要我如何收场!”天琴放开慕雅,转而抓住棠烟:“以悠呢?以悠在哪里!”
“你担心以悠不如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吧!”棠烟甩开他的手,并不领情。
“都到这个时候你还在和我怄气,洛禹死了,我不过是想把慕雅救出来,毕竟,她自己行动不便……”
“哦?那你为什么不把其他的族人也救出来?偏偏只救慕雅一个?而且其他的人根本逃不出来,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棠烟的话让天琴陷入沉默,慕雅的脸孔也霎时苍白如纸,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见此情形,棠烟不依不饶:“因为……唐元纪家族的府宅周围布置了结界,那是任何人都没办法进出的‘阻隔’,你也真够厉害的!”讽刺的对因为害怕而不停发抖的慕雅说:“本来就要葬身火海了!居然还能逃掉!”
“棠烟!”天琴叫住他的妻子,眼神可怕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结界是你设的?”
棠烟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逞意气承认,天琴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只好服软:“我刚刚过来!怎么知道这里有结界!不过是看火烧这么大还没有人出来才想到是设了阻隔的!”
“我问你!”天琴狠狠抓住棠烟的手腕,逐渐加大了力度:“到底是不是你……”
“我都说不是了!你还要怎么样!”棠烟想快点结束这种无必要的争执——唐元纪家族的死活与自己有什么相干!
“我问是不是你!回答我!”
天琴向来脾气温和,如今发了这么大的火,就算是棠烟也会觉得心惊胆战,她用力的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神无月天琴抬起的手终究没有打下去,只是懊恼的把人甩到一边:“我警告你,如果让我发现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应该知道什么后果……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没事了,米拉,你帮我把慕雅送回家,只要我一天是族长,所有的事……就都由我做主!”最后一句话明显是针对他妻子说的。
米拉从族人之间走出来,小心翼翼的把孩子交给了族长,却被突然冲过来的棠烟一把夺进怀里:“不要碰我的孩子!”
“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神无月天琴我告诉你!我早就对你忍无可忍了!你既然厌倦了我们!干脆把我送走算了!到时候你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棠烟!你到底要疑心到什么时候!我和慕雅之间什么都没有!你的任性可以收敛一点了吗?”
当时的神无月族人都知道,族长大人虽贵为“皇族”之首,却对妻子以礼相待,甚至常常纵容棠烟任性的脾气。
慕雅看着陷入窘境的一对夫妻,心里一阵乱痛。愧疚、极端的自责,如果没有自己,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灾难了,她又怎么敢在这时承认使族人无法逃生的结界正是她一手创造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