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今天,已经没有人能体会到那样的感觉了。在外处处受到排挤,在家因为不去攀龙附凤带来富裕而遭致父母的痛打、亲朋邻里的狠骂。
光子说,不是他们的错,是国家!那样黑暗的国家!
好与坏的风气不是某一个人造成的,是一个传一个学来的,就像流行性传染病,真的轮到了,躲也躲不掉。但,传染的源头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人自身的本质,贪婪与自私。
可宁日潇说的好——“人都是自私的,只是有的人自私是一世的,有的人则是一时的”。
看着探樱极度不满的样子,从容真的很佩服相夫少主,能让一个部下忠心至此。
“那些人在光子少主还没发迹的时候就对她百般嘲讽和轻视,现在少主发达了,他们非但不知道悔过,反而更加得寸进尺,光子少主越忍让他们越不把人放在眼里!别说国府断不能容走后门进来的!就算真的有,也要看我们少主记不记恨他们曾经造的孽!惜不惜管那档子闲事呢!”
从容低头不语,她自己就是光子少主反对中的例子。
探樱可能过于不平,也没来得及顾念从容的感受:“不仅是她祖母家的,就是那外祖母家的,见他们一向轻视的‘贱种’入了国府,都气的要命啊!我还清楚记得当时的场面,少主把自己进入国府的事告诉他们,那一个个让我都误以为是做梦才能看到的表情,不服、怨恨、甚至有的人都想撞墙了!我告诉你绝对不夸张!少主平时不愿意说,可我清楚的很!我也没少主那么能忍!她家里的人本就不喜欢她,先不论她爸爸妈妈,就是那些老老少少的,好不容易压制了内心的不服和怨愤,又把目标转向了可能从少主身上得到的利益上!他们是曾经不得攀上贵族的‘半迁’,今天还狗改不了吃屎!命令我家少主直接封官给他们做!你说说,不是太可笑了吗?!”
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从容已经能想象到那些人的嘴脸了:“横竖也这样了,不理不就完了,何必生气呢?”
“你不知道!”探樱又放低了音量:“如果能躲过去少主早就不用苦恼了!偏偏她的家人不放过她呀!”
“不放过又能怎么样,少主做自己的事,他们想管也管不得啊!”
“管得管得!”探樱好像就怕她往常规了想:“他们自恃是少主嫡亲嫡亲的家人,又知道世人信奉的‘天理’,就以这样的身份当作借口!别说私底下这么威胁一样的教育少主,就是明着,当别人的面也是东一句‘那不是你爸嘛’西一句‘毕竟是你的妈妈,你不管她的家人谁管啊’这样子‘说服教育’外加‘软磨硬泡’!谁不知道那是她的父母和亲人?用得着这么多此一举么?不是心虚的话犯得着画蛇添足么!”
“这么说来,少主的家人常常以她的父母当作借口,向少主索要好处?”
“正是呢!我们当手下的最清楚了,上主们在城里吃的用的,看起来丰富,实则都是自家果园、稻田、农地里种的,从不吃百姓上缴的一粒米、从不用百姓进奉的一根线,至于工作的酬劳就更是能少拿决不多要了!收来的工资也全都贴补家人或是供养凝光城了,自己的手里……别的上主我是不清楚,可光子少主是一点积蓄都没有了!除了帮助有困难的人、贴补凝光城,其余多数的全都给了她家里人了!可是这些人看少主心慈手软,非但没改往日的轻狂态度,反而更加骄奢淫逸了!三天两头来要钱花、要好工作的!少主没办法做到,这些人就倚老卖老对少主又打又骂!”
从容感到吃惊:“有这样的事?她可是少主啊!怎么会有人敢打她呢?”
“说到底那些人不就是仗着这一层血缘的关系嘛!根本没拿少主当国府大员看过,说的难听点,他们眼里,少主依然是那个晚辈中的穷酸丫头!从容我看你也不是个多嘴心坏的,索性都告诉了你!他们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有没有搞错,都这样了还能算罢?
“他们一不顺心,不管是谁的过错,都像从前一样对少主非打即骂,尤其是霞姨骂的话……我听了都快气吐血了!”
“霞姨是谁?”
“少主的妈妈。少主一旦拒绝他们的要求,他们就联合起来造谣,说她‘没有人性,打爹骂娘’,最难理解的是她的父母,居然任由这些家伙胡说八道!甚至跟着一起宣扬少主的‘大逆不道’!唉,要不是我们了解少主的为人,只怕也没几个会去相信的……亲人、父母哪能这么折磨自己的孩子?”
是吗……从容是觉得不太可能啦,谁不知道人的一生中可以有很多仇人,但永远不会酿就仇恨的就只有父母和子女啊!这可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所以,怎么可能有父母忍心伤害自己的孩子呢?
“唉、唉……”少女无奈的叹了两声:“苦了少主,每时每刻都为这样的‘纠结’所痛啊……”
光子少主这里,一如往常的不欢而散了,无论她老人家怎样威逼“厉”诱,在公事上,相夫光子是宁死都不肯妥协的。
从容和探樱亲眼看着那些人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凝光城,不久,黛萌找到了她。
“找到了!从容。”
“黛萌?有什么事吗?”
黛萌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那个……从容,我是来告诉你的,你……”
“终于被削职了是不是?”从容的平静让两人小小的吃惊。
“从容,你很舍不得离开是不是?”探樱有一丝不忍:“我觉得你和那些迁党的传人不同,要是可以留下就太好了……”
黛萌点头认同。
“我啊!我是花之国的,绝不是迁党啦!”从容连忙澄清,她还不想戴那么大一顶邪恶帽子。
“还废什么话!时候到了!”余怒未消的相夫光子走了过来,眼里的从容霎时间形成她厌恶的人的形象:“走后门?国府就是有狗洞也不给你们钻!”
从容低头,一阵沮丧:“果然,还是改变不了那样的想法么……”
“黛萌,送她出去,顺便告诉圣母一声,以后这样的人她护光城爱收多少就收多少!别想用国库的钱供养!更别打算弄进来祸乱我们凝光城!”言罢极度不满的瞪了从容一眼,转身离去。
“啊……哈哈,从容啊,少主她不是在说你,她知道你没有错,是圣母收钱封官的事……让她受不了……”
“探樱,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当然!”
“圣母他们封官,也是公开的吗?”
探樱吃惊而不解。
“我是说……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看她收入麾下的人的‘本事’就清楚啦……虽然也有人才,但只占很少一部分!”
是啊,要是一个人才都没有,那也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了。
因为工作繁忙……或许吧,几乎没有来送行的人……
第二次踏出城门,感觉就和第一次进入的时候差不多……难以预料接下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迎接她的只有棠烟,女人暖暖笑着,伸手招呼从容过去。
“怎么办,圣母那里不收,这边也不要,爸爸白花那么多钱了,我是不是还得回家?”
“小姐想留下来吗?”
“我……当然很想……”
“想在这里享福?”
“不、不是的!我只是喜欢这里温暖的感觉,以前在家乡,我从没体会过什么,直至来到这,进了凝光城,我慢慢的了解到……人的一生中,有许多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
溢满灵魂的舒适,即使工作的汗流浃背也依然轻松如云,心灵的顺畅远比身体的放松来得重要!
只是,每次想到多多,从容就对“留下来”这样的欲望感到矛盾,到底是快乐的地方还是悼念伤怀的港湾?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留下来……”
“诶?!”从容却觉得天方夜谭:“别开玩笑了!那是不可能的!天地盟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他们不会收纳我的!”
“那么这段时间他们又为什么接受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