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让她在幕后工作嘛!”
看着她单纯的模样,以悠叹了口气:“晴尊大人的意思就是……准备把她留下来?”
“好不容易找到光之心的合格者,怎么能放过呢?”
“可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来历?”以悠正色,从不玩笑的她只是一心一意的为天下和国府考虑:“她的父亲几乎倾尽家产,把她从花之国送到这边,总不会是让她造福万民来的吧,目的和居心,别说是我们,就是圣母大人也未必不知,况且我们曾经拒绝花之国的百姓迁居到此,如今又收了他们的人入府,怎么当得起‘表里如一的国度’之名?”
以悠的话让大家无法回驳,如此道理,不懂都不容易。
“也就是说,她还是不能留下了?”
羽翼如血似火,名为“火炎”的雀儿总是喜欢站在弃忧宫外小树的枝头上。相夫光子还没当少主在外面居住那会儿,小家伙就经常到楼外的层林间做客,唧唧喳喳鸣唱最动听的小曲做光子的催眠乐。
今天,它却吓得扑扑翅膀飞走了,因为相夫光子的眼前……
气氛很诡异,诡异到探樱都快从忍耐的边缘爆发了。
“八大学院的考试又快开始了……”说话的是一位白发苍苍但神采充沛的老太太,只是冰冷的表情十分不善。
“奶奶……”光子很不自在的低声叫了一句,尽力保持着平静:“孙女儿的工作繁忙,一会还要到质检府去,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你弟弟裕儿多大了你知道吗?”
“十四岁了吧。”
“嗯,你倒记得清楚,那我再问你……”
旁边有两个中年男人,一高一矮,两个中年女人,一胖一瘦,均像等待圣谕似的朝祖母的方向张望。
望她以老为尊的不可一世之态:“你管理的是哪所学院?”
“奶奶,我是质检府的总长,八大学院属国学府,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光子迅速的把话一堵,祖母此番的来意她已猜透了七八分。
老人自然更是清楚她的斤两:“好,那我再问你,质检府里最累的活是什么,最轻松的又是什么,都赚多少钱?”
光子有点不耐烦了,她不喜欢和祖母在一起的最大原因就是嫌她唠叨,半天也讲不上正事,不管是无意还是蓄意,光子从不忍受:“奶奶,有什么话请您直说好了,我的工作很忙,没有太多时间。探樱,给我准备外套,呆会就出发!”
“是!”门边的探樱转身去了紫恒殿。
祖母只好不满的切入正题:“你弟弟考入皇家综合学院已经一年多了,我希望他尽早工作,你懂我的意思吗?”
“明白!是要我直接给他毕业、然后收入国府是吗?”
“你知道就好。”祖母一手指向她,命令道:“马上把他弄到你的部门里!不许辛苦、不许钱少、不许……”
“就算钱少也没关系吧!”光子突然的打断把这里的人唬怔了。
“你什么意思!”
光子讽刺的一笑:“就算钱少,靠‘侵吞’的也能富甲天下啊!”
“你放肆!”祖母终于把不善的冷漠化成了愤怒的指责:“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亲人!你还要绝情到什么地步!”
“就是啊,这丫头也太不懂事了!从小就不招人待见,老天爷也是没眼的,偏偏让这样的人当了上主!”那个年龄偏老的高个子男人说道。
光子对此早已习惯,她的这位“大伯”常常不顾别人的颜面随口胡言,可想而知背后的评论了。
“我以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奶奶不用说了,任人唯亲这种事,我是不会答应的!”起身,相夫光子毫不犹豫的拒绝她。
“你!你!”老人的火上得也快,立马就浑身发抖了,众人吓得纷纷上来搀扶:“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你弟弟当初要进学院你就不肯帮忙,最后是我们裕儿争气自己考进去了,你心里不自在!就千方百计阻挠他的前程!你简直……我呸!”说罢冲光子的脸吐了一口口水。
光子自然不敢回吐,只是不假思索的直接顶撞她:“如果他靠自己的本事考进来,我想阻止也没有用吧?当初你既然敲锣打鼓的昭告天下说你的孙子出息、孙女无能,到了今天就该自信满满的等候他的佳音!您老人家又何苦来我这里浪费唇舌?”
“我就问你一句!你帮不帮忙!我要你马上取消他的考试!直接安排当你的副官,你要是再不肯!直接让位也行!反正你弟弟他连这么难考的学院都进得了,还有什么是比你差的!”
光子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这股子轻视和可笑简直不知道要往哪里宣泄了:“奶奶糊涂了是不是,就他?顶替我?哼,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吧!”
不说众所周知,单是凝光城就对这位少主家里的乱七八糟了如指掌了,不是她主动招惹,而是她的那些亲戚实在令人头痛。
探樱满腹怒火却又无从发泄,这时候,还没被撵出去的从容在弃忧宫门前看到了她,只好过去问问出了什么事情。
只见探樱狠狠的吐了口气,愤然道:“你不知道,那些人简直太扯了!”
“咦?”没头没脑的一句把从容弄糊涂了。
不经她的解释,从容根本就难以想象那样一个桀骜不驯、性烈如火的女子竟也会被欺凌的暗自哭泣。
帝圣在世的时候,也就是十七年前的三月三十日,漫天下起了灰色的土雨,这简直是罕见的自然灾难,而巧合的是,相夫家的女儿偏偏又是在这样一个天气里出生的,为此,家人都觉得不妙。
接下来发生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新生儿的祖父和外祖父竟在这同一天相继去世。当时迷信的人们就开始讹传,说是这个带来不祥之寓的女婴克死了她的亲人。
本就出身在贫寒之家的孩子在初生伊始便被扣上了“灾难”的罪名,她的成长与生活环境,更是可想而知。
四岁的时候因为身体素质优异、天资又聪颖被“光域三杰”之一的英离收为学生,要问这英离是什么人,就要联系到同为“三杰”之一的尊帝圣鹿了。
自此,小相夫开始了她的术师生涯,与她同期的小组成员,正是如今的两大少主——疾藤和助贤。
要说在外面春风得意,那么在家里就是鱼不得水了,不仅贫困的连吃顿饱饭都难,就因为她的出生,遭致了多少白眼已是不计其数了。
如果只是这样被人看不起也就罢了,个性坚强的孩子可以承受的起,偏偏命运又在这时雪上加霜,开了一个最最恶毒的玩笑,使她的一生都难以从那样的黑色漩涡里逃脱出来。
帝圣死了,紧接着尊帝也死了。允帝逻并非没有人性,只是受王权和金钱的诱惑太深,加之没有头脑,任由权臣狄鲛和拓村摆布,从而酿就了一桩又一桩令人发指的血案。
他们崇尚的是金钱与野心、虚荣与淫乐。“会讨好的就吃香”是当时必行的风气与准则,真的应了“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样的话。
英离等忠臣贤将被相继残害后,拓村和狄鲛把矛头对准了他们优秀的弟子,可是并没有打算斩草除根,与之相反,他们要收纳这些孩童,将来为自己的野心和凶残效力。
然而,幸存下来、年仅七岁的相夫光子却直接回绝了这样的邀请,并几次三番打走前来奉劝的人,狄鲛拓村杀之可惜放之又可气,只好把令容颜尽毁的光源弹注射到她的体内,并且送进当时只有贵族子弟才有资格就读的“金三水”电影艺术学院,受尽那里学生和老师的嘲笑与欺侮。
弱小的孩子,在外面因为丑陋和贫穷被人疏远,在家里,同样因为生时的旧账以及家庭经济的阴影而倍受凌虐。
怎么可能去相信,除了亲人,连自己的父母都是如此。
她有机会消除亲人对自己的厌恶、父母对自己的不满,那就是做“贵族”的手下,然后奴颜媚骨拼命的往上爬,爬到最高的位子,不只家人亲朋跟着享福,就是她自己可能都会万福加身。
其实当时有很多人都是靠这样的方法走入上流阶级的,从现实角度来看,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大奸大恶,大说为亲朋、小说为安乐,就算真的选择了帮助别人欺压百姓的道路,也只是对于生命的一种依赖,似乎……可以理解一点点。
可是相夫光子非但不去理解,反之对此等选择恨之入骨,她痛恨那些踩了别人的头还笑着说“我比你高贵”的家伙。
于是“憎恨”一词,在她人生的这本书里整整写了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