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少奶奶得到消息,曲天成已经回来。她才笑微微地告辞,抽身出来,点名要大少奶奶陪她出门。
结果一出门,就脸色一沉,立逼着大少奶奶带着她,掩人耳目去找曲天成。
大少奶奶如何肯做这样勾奸递梯的事?自然是连连摆手,苦口相劝。
她这边“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见”的道理刚开了个头,郡主就微笑问道:“听闻大嫂娘家有个叫做玉郎的隔房侄儿,长相甚是出挑?大嫂这两年每次回娘家,都极是疼爱?”
卞家大少奶奶一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咬咬牙,终于想办法支开下人,带了郡主来到下人的院子里。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在娘家与隔房侄儿有过几次欢好的事情,如何就被郡主知道了?
咬牙暗恨,定是那风流侄儿嘴巴没长锁,到处乱说。
一会儿又迁怒丈夫。卞家大公子在外行商,一走就是一年半载,甚至三两年不回。他在外头,自是少不了拥红偎翠的享受,她年纪轻轻,却要在家里替他操持家务,兼守活寡。
卞家大少奶奶想着自己的烦难煎熬,心里如滚油一般,说不出的胸闷难受。正仰头出一口长气,忽然脖子上被人用刀背拍了一下,眼睛一翻,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崔滢进了院子,本是急着问话,却一眼看见屋里的香案神龛,地上的火堆灰烬。
到口的话暂时咽下去,走进屋子,低头上了一炷香。心里默道:“这位娘子,我虽没见过你,可那日听尖哨子和萧明顾的话,已可想见你的模样,定然也是个爽快透亮,眼睛里不容砂子的人。萧明顾如今身败名裂,成为世人口中的笑柄,朝廷眼中的罪人。虽然没能如你期待的那样,叫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可我想,看到他如今罪有应得、狼狈涂地的模样,你必然心里也是畅意的,对么?”
上完香,她走出房门,曲天成在院子里等着她。
“你可能联系上唐大郎?”这是她今晚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曲天成闭上嘴,眼神冰凉下来。
他没有忘记,刘公道的队伍当初一败涂地,就是郡主引了官兵来,将他们一锅端了。
今日刘公道是来找过他,但也千叮咛万嘱咐,义军的任何消息,切记不能告诉他人,尤其是这个心机深沉的郡主。
崔滢何等聪明,一见他的样子,便知他绝不会告诉自己。无奈之下,只好说:“我没有打探你们军机的意思。我只是担心大郎,你也算与他共过一场患难,能不能告诉我,他如今可还安好?”
“他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崔滢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紧他,忽然问:“他可是要娶亲了?”
娶亲?唐斌?
曲天成眼睛蓦然眨了眨。他没听说这个消息。
他本来想说:“没有。”
可是他没有开口。他只是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他想,这才是诚实的反应。他确实不知道这消息的真假。
崔滢正要再问,他突地伸出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握住崔滢右手手腕,不等她反抗,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空气中传来金属破空的声音,一把雪白的钢刀从低矮的院墙上劈下,方向正是她刚刚所站的位置。
曲天成拉着她急退数步,站稳身形,看着来人,沉声问道:“刘公道,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