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也不冷落陈娇娘,专门让人去铺子里取了最好的伤药和脂粉来,重新为陈娇娘匀粉上妆。
不过片刻间,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周到,让人心里慰贴,再挑不出半点刺来。
于是这场风波总算停歇。
山月讲完,又小声笑道:“听说陈姑娘回家后,跟她爹发下毒誓,今生一定要嫁一个比咱们二公子优秀百倍的夫君。”
崔滢不由得失笑。也罢,自己也算是替他们二人解了一桩孽缘,但愿娇娘不要重蹈上世覆辙。
这会儿她为什么派人十万火急来找自己?连张帖子都来不及写,巴巴地一定要人进来面说?
崔滢一边心中揣测,一边忙让人传进来。
琴儿还是个总角丫头,一脸稚嫩,说话却有板有眼:“姑娘命我来告诉郡主,今日我家大老爷去衙门拜见知州老爷,正好撞见有人去递状纸,却是桩婚姻官司。男方想要退婚,理由是他那未婚妻子不守妇道,在外奸宿姘夫,还又伙同奸夫,想要谋害本夫,可谓丧尽人伦天理。”
海月听了,又是气愤:“世上竟有这样恶毒的妇人?”,又是疑惑,“这种丑事,你们姑娘干嘛巴巴地来告诉我们?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琴儿看看她,又看看郡主:“姑娘说,那个状纸上写的本夫叫做萧明顾,是京城人氏,家在城南安远侯府。”
“什么?!”海月回过神来,脸色煞白。咬紧牙,伸手摸摸怀里的匕首,生硬地说了一声,“姑娘,我去看看厨房的红豆羹熬好没有”,拔腿就往外走。
“回来。”崔滢正忙着分析这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一眼见到她咬牙切齿的怒容,忙把她叫住,“你想去干什么?想做为主复仇的刺客?还是手刃奸贼的女侠?”
海月被姑娘叫破心思,立在当地,却也不愿就此放弃,咬着牙:“姑娘,我替你杀了那个知人知面不知心、忘恩负义的狗贼——”
她还没说完,院子外头传来一阵喧嚷:“郡主在吗?王妃请郡主过去和雍堂,有要紧的事情,片刻耽误不得,赶紧告诉郡主。”
这头还没说清楚,那头又有另一路人也闯进院门,“王爷叫即刻传郡主去格思堂回话。”
这一下子,从外头涌进来二十来个人,都挤在外院的□□上,满满生生,各自出言催促,一时吵嚷不休。
清摇小筑里头原有十来个丫头内侍,此时不禁放下手里的扫把或针线,站起身来,彼此悄悄交换眼色,人人脸色都不由得白了。
数日前,侧妃院子里也是这般,好没来由地突遭了横祸,钱妃被罚去家庙,内侍丫头也一并撵了。如今钱妃回府,之前已经发卖的却星流云散,再也没法回来。
一片喧哗声中,崔滢高挑身影出现在花阶尽头的台阶上。
她披着一领大红色织金妆花云锦披风,秀发挽就飞仙髻,发髻上插着今早新摘的柰花。
柰花似雪,鸦发如云,衬着她杏核眼越发黑亮,芙蓉面似有微光。
她长长柳眉一挑,声音淡淡,朝□□里竞相喧嚷的人说话:“王妃不便去格思堂,烦请各位多跑个路,上覆王爷:我先去和雍堂,拜见王妃。王爷若是着急,也请在和雍堂一并相见。若有忤逆之处,我当面向父亲谢罪。”
这安排倒也合理,□□上众人息了争论,格思堂来的人匆匆回去复命。王妃的人却拥了崔滢,前呼后拥地齐齐去和雍堂。
王妃得了消息,知道东阳王随时会过来,早屏退众人,独自一人在锦榻上等着。
这会儿哪里还让崔滢见什么礼,一把拉过去搂住,在她耳边急急问:“滢儿,你跟母亲说实话,你在田庄这些日子,可曾遇见什么心仪的男子?是否做出什么首尾,叫人抓住把柄?”
崔滢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回话,外头传来一叠声地:“拜见王爷!”“快告诉王妃,王爷来了!”
凤额绣百花图样的重锦垂帘被人一把摔起,东阳王大步走进来,铁青着一张脸,一见崔滢,厉声喝问:“我问你,你在田庄一住数月,究竟有没有不顾廉耻,与野男人行苟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