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原本看着枫涟双眼发亮的谷修明低下头去，想到那些能进入炼体阶段的杂役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自己却无法反抗的凄惨摸样，握紧的拳头也松了下来：“我才没来几个月，而且……我灵根不好，进入炼体或许要再多花几个月的时间，可这一辈子怕是无法突破到练气期了。”

“灵根不好，有多不好？”枫涟像在师尊面前一般，毫无防备地摇晃着小脑袋，想着内门里说自己灵根不好的师侄们：“不纯三灵根，还是纯净四灵根？”

在内门那算不好？看来内门真是个精英汇聚的地方。

谷修明如是想到，可笑自己几个月前还有想要进内门的念头。进了杂役院才知道，灵根这种东西是不会成长的，一天是五灵根一辈子都是五灵根。只有自己傻得可以，妄想着只要努力就能进入内门。

抱着一颗几乎绝望了的心，谷修明本想告诉枫涟自己的灵根，可枫涟见他久久不开口又说话了：“不过再差应该也不会比当年的我差，我刚被师尊救回来的时候，比你被救的时候惨多了，而且我还是个没有灵根的人。我如今的灵根，也是师尊让我泡了那个非常疼的药浴才有的。”

当年枫涟还小，花临秋并没有向她解释她泡完药浴能拥有双灵根的原因，后来也就完全把这件事情忘了，以至于枫涟一直以为自己能从废物变成人人尊敬的“师叔”，都是师尊的功劳。

“药浴？！”这个消息对谷修明的震撼不弱于九天雷劫，再也不顾管事天天叮嘱的不能冒犯内门的人的话，上前一把就拉住了枫涟的袖子：“你说的是真的吗？！恩人有可以改变灵根的方法？”

随后他缓过神来，看起来又有些颓废：“那一定是用的非常珍贵的灵药制成的药浴吧……”

枫涟呆呆地看着对方扯住了自己袖口不放的手，一时之间忘了回答，不知为何浑身有种怪怪的感觉——尤其是心口的地方，为什么突然跳得那么重？面前这个谷修明，是个内门弟子都不可能提起的杂役，他的手上都是泥土，很脏，可自己却不觉得嫌弃。

在这样的心情里，枫涟还抽空安抚了一下自己——还好不是师尊亲手做的衣服，不然自己怕是没有这么好脾气。

从小小乾坤袋里拿出一瓶最低级的炼体丹塞给他：“这个给你，进入炼体的时候再吃，没有丝毫修为的人吃了就会死掉。”枫涟不知道什么叫作死掉，可是师尊说那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死掉的人就再也见不到活着的人了。

枫涟觉得，大概就是像自己的爹娘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后来自己也再也没见过他们，那应该就是死掉了。毕竟她那时候还小，没留存很多的记忆，只是说起父母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是淡淡地有些想念。

想到这里，枫涟发现方才自己似乎是在这个陌生的男孩子面前发呆了，不禁羞红了脸，直接转身走了。

离开了杂役峰，枫涟才知道自己之前的心情。

就觉得为什么来这里的时候总是觉得心里慌慌的，现在才想起来师尊似乎不喜欢自己老是跟男孩子玩在一起，之前的铁蛋也是。不过铁蛋那次也是因为他实在太过分了，不仅死乞白赖地要把剑塞给自己说是送给师尊的，之后还说要娶自己当老婆。

她可是要陪师尊一直在一起的，怎么可能嫁给他！

瞥到了衣袖上的黑手指印，枫涟突然涌上了一丝厌恶感。奇怪的是方才并不觉得讨厌，现在却是在意了起来——一定是自己方才有些晃神才忽略了这件事，讨厌脏才是原来的自己才对。脏脏的样子，总是让她想起以前的自己，那段最黑暗的日子，是她唯一不敢触碰的地方。

还是回去沐浴罢，叫上师尊一起。

在枫涟的认知里，和师尊沐浴是一个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不管是师尊生气了还是师尊生气了还是师尊生气了，都能用一起沐浴这件事来抹平。也只有在沐浴的时候，就算师尊生气了，还是会把自己抱在怀里怕自己滑下去。

“你去哪儿了？”

一回到青壶峰，就见到师尊站在平时自己练习剑法的院子里，看不出表情。师尊总是这么忽冷忽热的，有时实在让人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枫涟倒是觉得挺满足的，至少师尊对别人是连一丝热气都不冒的。

“枫涟去看你救的那个男孩了，还给了他一瓶炼体丹，师尊责罚枫涟吧。”枫涟其实可以随便说去哪儿，师尊也一定会相信她的。可她就是不愿意对师尊撒谎，尽管知道自己又去找男生玩之后师尊可能会生气。

男孩？

花临秋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确实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记得那好像是个瘦小瘦小的男孩，身上不太干净，也一直低着头，与当时遇到枫涟的形象差不多。但是当他看向自己的时候，花临秋也有注意到他那双眼睛，圆圆的，很亮。

哦……

怪不得一直对外人冷冰冰的小枫涟会特地去看他，怕是想起当年的自己了。

花临秋觉得自己很机智，觉得是这样的原因也是无可厚非，毕竟都是苦过来的孩子，有共同语言很正常。但是这么眼巴巴地跑过去还送了人家炼体丹——大概铁俊良那个小屁蛋子知道了要伤心死了，当年一起玩的时候他貌似也没少受枫涟的白眼和欺负，一直都是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