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考试那天贺夫人急的跟什么似的,亲自给贺兆珽的书箱里头塞东西,分了两个夹层,尽是吃的和水,环饼、蒸饼、胡饼,还有梳子、手巾,连清新口气的牙香囊都有,贺兆珽看了都觉得她这不是去考试,而是出远门游玩的。
“阿娘,你一本书都不给我带的啊?”
“哎呀你不是说你屋里头那些书都能倒背如流了吗?还带那些做甚?你在里面要关个三天二夜不出来,饿着怎么办?”
“话是这样说的,可是您这……能换个书箱吗?这个快有我人那么大了,我真背不动。”
“没事没事,娘叫平头车,坐着一块给你送过去。”
“别!太丢人啦!”那平头车平日里是来运粮食的,四周也都没有遮挡,就这么露天摆着给旁人看,绝对会被人家笑话,“您给我准备些洗漱的就好,西府上有安排的!”
“娘这不是怕你写文章的时候又饿吗……”
“阿娘啊,别弄的像没见过世面似的啊……”贺兆珽怎么都不要阿娘抬着诺大一个书箱,还叫西府里的官差送进去,还没开始考试呢她就要成为主考官的焦点了。
贺士博脸上一直都挂着一抹谜之从容,跟急的焦头烂额的贺夫人不一样,特别淡定:“就听孩子的,不就一场考试你至于吗?弄那么大阵仗。”
贺夫人白他一眼,是谁半个月前就开始张罗着去行卷攀关系了?回家后还不安心第二天拿着礼编了个理由又去登门一次,大热天的在外面跑的衣裳都湿透,还跑去考功员外郎家里又是送酒又是讨论诗文切磋的,脸都晒黑了不少。
“兆珽,考试的时候沉下心,你一定可以高中的。”贺士博拍拍她的肩膀,“考完那天爹娘给你做全羊宴。”
贺兆珽疑惑的看他:“咱们家穷成这样,哪儿来的闲钱吃全羊宴,阿爹你终于在外头找到活干给家里挣钱了?”
“你个臭小子,说的你阿爹跟吃软饭的似的。”
“不是吗?”
“你老子我在外面给人家抄书写字,还是有些私房钱的。”
“哦,一有钱就饱暖思□□,还吃全羊宴,别吃了,平日吃什么就吃什么,别为我弄这些虚的,会不会过日子啊,我走了。”贺兆珽嘀嘀咕咕的说话,捡了小的书箱,随便装了些必要的物什,背着就出了门,还回头不住吩咐,“阿娘别来送,我一个人可以的,现在外面日光也还刺眼灼热,您在家歇着便好,我考完就回来,不会乱跑的。”
“真不要送啊?”
贺兆珽头也没回,挥挥手:“不用,我去考试啦!”
“你路上小心些!”
“好的。”
声音越来越远,随着背影一起消失不见,贺夫人一瞬间百感交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掏出手帕拭了拭泪:“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转眼都那么大个人了,之前才那么大一点。”
贺士博将夫人搂在怀里,叹了叹气:“现在还只是个开始,往后还有更多磨难等着这孩子,日子哪那么好过的。”
“兆珽说你哪来的钱,你说你有私房钱,这话是真的?”贺夫人话锋一转,眼神十分犀利的看着他的眼睛。
贺士博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声音都僵硬许多:“是有这么回事的……”
“好啊贺士博,出息了,敢背着我有私房钱,今儿不交待清楚咱们没完,说,你把钱都藏哪儿了?”
“没藏哪儿……”贺士博底气不足,心虚的不敢看她的脸。
贺夫人觉察出不对劲:“什么意思?”
贺士博心一横:“我都压出去了,压了兆珽拿第一,压了有二两。”
“你!”贺夫人要被气死,拳头时不时砸在贺士博胸膛上,“你个天杀的混蛋!你,你要气死我……今儿我非要跟你拼命了……你站住!不准跑!”
.
礼部的博学宏词科考试开考,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宋婉君也算好了日子,叫来春红,两人立马坐上马车去相国寺。
“二小姐,要考试的是贺三郎,又不是你,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春红看着二小姐的手,从刚才开始就抖个不停,眼神也忽闪忽闪的。
“今天对那些寒窗苦读的举子们是极为重要的一天,怎能不重视起来?”宋婉君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压不住心里的紧张,仿佛要去考试的人真的是她一般,“考试三天后结束,三日后放榜,这六天要禁荤腥,每日吃斋礼佛,沐浴后才可去寺庙祈福,万万马虎不得。”
“啊?这六日我也要吃素吗?”
“不用,我自己不吃荤腥,府里的依旧,这些话我是说与我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