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要聊起家里的糟心事,一行人连忙打住,那右侍郎说道:“我进来佛殿的时候,瞧见端王的车子了,估摸着端王是来给官家祈福的,端王当真仁孝,可惜官家不亲近。”
“说什么瞎话呢,这种话也能拿来外面讲。”李大人刮他一眼,又看看文明儒,“文大人怎么看?我们要过去端王那边吗?”
过去吧,有结党营私的嫌疑,不过去又不合礼数,实在不好定夺,这重担自然要落在说话最有用的人身上。
文明儒思忖一会,对着文鹤莲说道:“你随便找地方逛逛,回府也行,尽量不要出现在为父和几位大人那边,听到了吗?”
“是,父亲。”文鹤莲退下,心里其实十分高兴。
但文明儒的顾虑是怕他将儿子带过去后有心之人拿这事做文章,说他将儿子带过去结交亲王,又是今年封官的举子,更是要为端王效犬马之劳以表忠诚,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要是以后再明着提拔文鹤莲的话,那陆勋又有本可参了,还是往大了参。
获得自由的文鹤莲当然不会就这么白白回去,他失了稳重,快速跑向佛殿后门,在说好的地方见到安明,发现正与店家主人吵得不可开交,安明见了主子,连连迎过来横一眼店家说道:“少爷,我们也算是这家店的常客了,每年都从他们这买走不少好货,也从不端架子少给一个字儿,我瞧见少爷想要的河洛舟碑文,问了价以后想买,他说已经有人定了,晚上才会差人送银子过来拿走。真是的,又没给钱,凭什么不卖给我们?”
店家也不是个好惹的:“怎么这年头当官的个个都不讲道理了不是,已经说了这碑文已经被我卖出去了,人家迟早要来拿,倒是你这满嘴歪理邪说,欺负我是个平头百姓不是?”
文鹤莲也觉得这事他们理亏,对安明说道:“只有这一家有货吗?”
安明点头:“唯有这碑文是少爷你想要的,其他摊上都没有。”
店家也是为了银子不怕惹事的:“我们这东西都是叫价拍卖的,人家说了,叫我把这碑文留下,往后了谁过来买,她都出三倍的价,公子你出多少啊?”
文鹤莲皱了皱眉,已经没有了?可这碑文也是贺兆珽喜欢的,就这样白白被人买走,他心里怕不是要落下一个大遗憾,本来他父亲寿宴时自己就与她闹了个不愉快,送这个给她她一定会原谅自己,他实在想要抛开脸皮争一回。
“敢问店家能否告知那人的名姓,夺人所好确实不对,不管出价多少,我想先与那人知会一声。”文鹤莲秉持着儒雅之士的操守,说话彬彬有礼。
店家想也不想就回答:“东角楼界身巷宋家二小姐,宋家您知道的吧,那可是京城名头响亮的首富,小人不担心宋家会赖小人的账。”
“宋家二小姐?”文鹤莲没有自信能要回来了,对方是认识的人,又与贺兆珽很交好的样子,要是这事被贺兆珽知道,指不定又要怎么想自己,他陷入了困境。
“宋家?”安明一听名头,转眼看向自家少爷,果然沉默不语了。
怎么偏偏是让宋婉君买去了呢?
正愁眉苦脸,此时却来了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身形窈窕,走近后还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清香,那女子着一身素衫,身边跟着个丫鬟,对着店家说道:“店家可否通融一下,让这位公子买去?原先找你预订的人做法未免过于强盗,就是拿到官府那儿也有的说道的,看这位公子的焦虑模样,想必碑文对这位公子来说才更为重要些。”
声音听着高高在上,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啊?什么强盗不强盗的,我才是老板,我说卖谁……”老板气焰方才还很嚣张,但看了那青衣丫鬟手里亮出的牌子,立马哆嗦着对女子弯腰道歉,“姑娘说的对,是小人贪财了,想占那位小姐的便宜,这碑文我不卖给宋家了,就卖给这个公子,原先卖多少钱,现在也卖多少钱,姑娘莫要生气。”
那姑娘没再理会店家,转身对着文鹤莲说道:“公子,现在它是你的了。名家遗作自然要给你这样的识货之人才配拥有,一个商贾家的庸俗之人怎会配得上。”
文鹤莲看不清青纱之后是一张怎样的脸,但看的气质与谈吐,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定是哪个官员家的大小姐,他感激的对对方作礼:“多谢姑娘的好意,姑娘如此恩情,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是真要回报还是虚情假意的一套说辞?”姑娘的言辞忽的凌厉起来。
文鹤莲并没被对方的气势吓到:“当然是真心诚意的,但姑娘也只能向文某提与之对等的事情来让文某办。”
姑娘轻轻笑出声:“我说笑而已,公子何必当真,不过举手之劳。不过与公子相识一场算是缘分,可否告知我公子的名姓?”
“白鹤,爱莲,文鹤莲。”
姑娘又低低笑出声,然后转头就走:“我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