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贺兆珽麻利的跑下场地,她在厢兵里头有认识的,以前跟爹娘一道来看的时候爹曾向一个厢兵借过马,家里以前也买过马让她骑着玩,可惜后来得病死了,她哭了好几天,自晓得家道中落后便再也没买过马。
那厢兵姓原,贺兆珽见人要喊原叔叔,她越过其他人找到正在给马喂食的原叔叔,明快的喊道:“原叔叔!”
原立看见他,放下手里的草饲料,笑着跟她招呼:“是兆珽啊,又来看马球的?”
贺兆珽点头:“不过这次兆珽也想上场打几场,可否借叔叔的马匹?”
“当然可以。”
“谢谢原叔叔!”贺兆珽笑着道谢,便一同给马儿喂饲料。
观望台上的宋婉君叫来不远处一个府里的家丁,给他说了什么话,那家丁一路跑下台子,跟一个包着红头巾的壮汉说道,那壮汉朝着高台那儿看了几眼,眼里流出一抹惊艳,然后回过神来点头。
渐渐人越来越多,春红这才抱着一大堆瓜果蜜饯糕点过来,没看见贺家三郎,纳闷道:“怎的一起来的人不见了?”
宋婉君坐在红漆围栏边的石阶上看着下面:“她去打马球了。”
“什么?”春红小脸气鼓鼓的,将手里的零嘴放在石桌子上,“明明是她将小姐你约出来的,结果把小姐晾在这边自己去逍遥快活了,什么人啊这是!”
“她喜欢打马球,就让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吧。”宋婉君始终看着空地上那个给一匹黑马喂饲料的人。
“小姐你就是人太好了。”春红叹口气,“我买了些糕点过来,咸口的甜口的都有,还有瓜子,小姐可以解解闷。”
“嗯。”宋婉君应声,仍是没有回头。
不一会,那位红头巾壮汉将所有人叫过来聚拢在一处,大声说道:“今年这场和往年的不同,这回赢了的,能得到奖励,据说是马瑞阳先生的烟雨行舟,大伙努努力,争取赢得这一彩头!”
底下是一群糙汉,哪里知道这副画的价值,倒是关心的重点不在这:“有彩头?谁出的?咱们这儿又没个结社的。”
红头巾指了指观望台上的那抹倩影:“那位小姐出的,东角楼街的界身巷宋家,想必出手一定阔绰。”
“宋家?那不得了,那烟雨行舟定是珍宝。”
“可不能输了这次。”
“可对手是咱们指挥使……你敢赢吗?”
“这……没得意思……”
“等他赢了彩头我们再打吧……”
底下的人七嘴八舌的,贺兆珽估摸着这场比试真要拼命了,所幸的是她与这儿的人都是称兄道弟的,她来到另一个红头巾那儿:“王叔叔,这回的朋头,能让给我来做吗?”
王杨一看是贺兆珽,眉眼瞬间笑开:“这不是阿三吗?你也想要那烟雨行舟?”
贺兆珽扭扭捏捏的,不知怎么说的好,这烟雨行舟放到市面上确实能卖得不少钱,她哪儿有理由让人家让给自己,可偏偏与那二小姐做了这决定,她不得不厚着脸皮答应:“嗯,我敬仰马先生已久,这副画我求了多年,希望王叔叔做这回人情,以后定会涌泉相报的。”
“这什么话,”王杨不住的摆手,“我家里那小子还仰仗你以后教他读书写字呢,勋儿能过童试,还是多亏了兆珽你的教导,我才欠了你个大人情,今儿个别说是要做朋头,让王叔叔帮着你赢回来都可以。”
“真的?”贺兆珽掩饰不住的高兴,但又觉得自己表现太过,连忙又压下脸来,“这样……好吗?浪费这个好机会……”
“你王叔叔还没穷到那个地步。”
“可王婶婶……”
“哎呀你别提那婆娘,让给你朋头又不是一定能赢得过对面的,你先赢了对面的再说。”
王杨一连拍了好几下贺兆珽的后背,让她放宽心。
贺兆珽缄口不语,思量了很久还是答应了,大不了往后多照顾些勋儿,她也有的是功夫和心思。
比试很快就开始了,双方人马都蓄势待发,气氛尤其紧张,贺兆珽和王叔叔凑成一队为右朋,对面的也是二人为左朋,随着一位老兵的叫喊,一方的朋头奋力将球打出去,双方的人马勒起缰绳,贺兆珽也使出浑身解数追着那球。
她有好久没有骑过马了,小时候经常跟几个同窗约去打马球,那时候她总是赢的那一方,可后来没继续打了以后不知道自己还有几斤几两,这儿都是精挑细选过来的官兵,虽然没打过仗,但也是朝廷一个个选拔出来的,她能赢过这些人吗?
球被王叔叔兜住,他大喝一声:“兆珽!看球!”
贺兆珽来不及多想,夹住马背跑过去,拉紧缰绳弯下腰,将球接住,然后朝着已经快要接近的彩门,不顾压低身子的危险,将身子与球的距离极大的拉近,然后瞄准风流眼,使出浑身解数打出去,清脆的一声,球飞过风流眼,不远处的观望台一大片叫喊,她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
她得了一筹。
两手被缰绳磨的生疼,夹住马背的大腿也隐隐作疼,她以前是没这些症状的,只是这次太过紧张,她不能输掉哪怕一场,还有四局,她得一直处于这样的警觉中。
宋婉君在台上看的竟也为她捏了一把冷汗,贺兆珽俯下身子的时候几乎要掉下来的样子,她不知道原来锤丸这么危险,全身心的都跟着贺兆珽的那匹马看过去,买来的零嘴一概连碰也没碰。
春红也十分感叹:“想不到贺家三郎是这么能打的。”
“春红,你去买些药油过来,就跟郎中说骑了马,身上磨破了皮,对方自然知道拿什么。”宋婉君吩咐道。
“啊?小姐你要给她买药油?”
“去吧,别问那么多。”
“哦,春红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