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君见那两人在一处摊贩那儿争的面红耳赤的,心里的烦躁再不能忍住,扔下两人自己走开了。
她本来就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欢夜市,在扬州时她晚上也大多是不出门的,在家里和老太太下下棋,或者看会书,算算账就沐浴入睡。
白天也基本不爱出门,除了生意上的往来,她几乎不外出,闲时便点茶与嫂嫂闲聊些琐事,其实大部分也都是嫂嫂在说,她安安静静在一旁听。嫂嫂经常说的是嫁过来之后在这边的生活,说是经常会想念家乡的糕点,于是她便托人买了回来。许是生活在一起久了,嫂嫂也不再拿她当外人,对她这个小姑子无话不谈,也渐渐开始抱怨哥哥的不好。
那时候的宋婉君是不愿意听她说这些的,哥哥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当初为什么要嫁过来呢?在他们这边这样委屈那样委屈的,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嫁,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嫂嫂居然也还帮着老太太劝她早点嫁人。
嫁了人后要以夫君为天,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夫君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伺候公婆照顾夫君起居,为夫家开枝散叶,生下孩子后也还是要相夫教子,不可以让公婆和夫君操心,要做的事情写成一本书都不够,宋婉君光是听着都厌恶。
这哪是嫁人,这分明是将自己卖给了夫家为奴为婢,哪有一点女主人家的样子。
她才不会嫁人,她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
离了那两人,她便觉得没什么意思继续在外头闲逛,傀儡戏什么的她无甚兴趣,还不如回府去。打定主意要回府时,听得远处传来叫唤。
“宋小姐……你在哪儿啊?宋小姐……”
她寻着声音过去,看见一个瘦削的人影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时不时撞到人,冒失的道完歉后又继续四处张望。
“宋小姐……”
还在叫唤着,宋婉君下意识的躲开她看过来的目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不太想被这个人这么轻易的找到,晾了她那么久,找一会怎么了?
她倒要看看这贺三到底是不是真心来寻自己的。
贺兆珽都要急哭了,事实上她眼角确实夹了点眼泪,文鹤莲也走丢了,她不想管那边的事,她现在就急着找宋家二小姐,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没了,这儿人多眼杂的,什么人都有,要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人缠上了,她以死谢罪都不够。
她一口答应过宋老爷要将人好好送回府上的,如今却是怎么都找不到人了,那可怎么办?那宋婉君生的如此貌美,真被什么恶徒盯上,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街上到处是跑来跑去的孩子,贺兆珽只看着前路,没看见孩子,和两个孩子撞在一处,都一屁股敦的坐到地上,屁股跟裂开了似的疼,但又不敢只顾着自己,连忙起来将孩子们扶起来,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孩子不要在街上到处乱跑,撞到人就不好了,知道吗?”
好在孩子们没哭,也很懂事,低着头说道:“知道了大哥哥,对不起。”
贺兆珽挨个摸孩子的头:“好孩子,哥哥还要去找人,你们不要玩的太晚了,早点回家。”
宋婉君看着贺兆珽在摔倒在地,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但看她这样辛苦的找,都跑出一条街那么远了,她想她也该露脸了,于是在前面一段路那儿故意装作在找他们的模样,却没想街上来了群戴面具的艺人,她脚没站稳,生生扭了一下,钻心的疼瞬间冲向她的脑门,脸煞白。
果真出门就会遇到诸多不顺,宋婉君暗叹自己实在是太倒霉,街上为什么总有些又吵又杂的玩意?
“宋小姐?”贺兆珽在一堆面具怪人堆里看见她,逆着那些面具人的方向艰难的朝她那边过去,脚被人踩了好几下都不在意,满脸的汗,高兴的朝她挥手,“宋小姐我在这儿!站在那儿别动,我就过来!”
她倒是想动,宋婉君忍着脚上传来的剧痛,一瘸一拐的往边上走了走,离人群远一些。贺兆珽挤出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原来宋小姐在这儿,没看见你人我都吓死了。”
宋婉君想到她先前的样子,也忘了自己脚上的伤,低着头笑了笑。
“宋小姐你怎么了?”贺兆珽不明白她为什么低着头。
宋婉君抬起头正色道:“方才扭到了脚,现在疼的厉害,走不得路。”
“扭到了脚?”贺兆珽想了想,背对着她蹲下,“那宋小姐快上来,我背你到北街的吴郎中那儿看看。”
“你……你要背我?”宋婉君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还从没有哪个外人接触过她,她一时之间不能适应。
贺兆珽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当然啊,我不背你,难道你还能自己走路不成?”
宋婉君脸热热的,脚上的伤确实疼的厉害,只好上了她的背,贺兆珽卯足了力气起身,将人抱牢了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