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楼里安静的除了众人的呼吸便是舞台上素衣女子的琴声歌声,她一遍又一遍的唱着那首极短的曲儿,古琴的声音流畅如水,连她自己都陶醉其中,无法自拔。曲声不停,跳舞的人自然也不能停。她的舞步始终轻盈,时而冲台下的人轻抛媚眼儿;时而侧倾身子,纤细的手指成拈花玉兰,点点指向苏韵涵所在的方向。
‘真的是她!’苏韵涵瞪大眼睛后退了一步,也许众人只看见红衣女子捻指的娇媚动作,而苏韵涵却看见了,她冲着自己抛来的媚惑眼神,似乎在说:韵涵,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若你我能在京城再见,我定会顺应老天的意思,缠你不离。
‘天!’苏韵涵不知道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她没有忘记胡玲绡是妖,却忘记了妖的可怕。不敢再直视胡玲绡的眼睛,把手里的账簿一翻,苏韵涵几乎把脸都贴在上头,胡乱的看着那些繁琐的账目。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在这里遇见胡玲绡,而且她居然是这里的头牌儿。难道说,妖精也可以做头牌儿吗?那,这间醉花楼也是妖精开的也说不定,或者连凝儿姑娘....会不会也是妖精?!
苏韵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正要极力把这个想法推出脑海,比之先前更加震耳的掌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她抬头,发现舞台上的红衣女子正在缓缓退下,而抱着古琴的素衣女子也跟在她的身后,离开了舞台。大堂里又恢复了开门时的喧闹,前来的公子们怀里搂着面露羞笑的姑娘,或是上楼共度春宵,又或是坐在楼下大堂举杯畅饮,调笑不断。
人既然走了,也就无需在四处寻找。苏韵涵低头继续翻看着账本,只是看了半天,她始终都没看进去半个字码儿,反而满脑子都是刚才胡玲绡朝她抛来的媚眼儿,以及那日临别前她留下的那句‘缠你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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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我今日表现的可好?’离开舞台,胡玲绡便躲在胡娇娇所处的阴暗处,一边儿偷望着站在柜台里算账的苏韵涵,一边儿抓几个胡娇娇手心里的瓜子跟她一块儿嗑了起来。
‘好不好可不是我能说的,你得去问那位苏韵涵苏公子。’胡娇娇话里有话,她若无其事的瞥了眼底下喧闹的众人,把手里头的瓜子都倒进胡玲绡的掌心,道:‘这两天我要出去,你帮忙看着醉花楼。不过,看着归看着,你最好少给我惹点事儿,我可不想再给你擦屁股。’
‘姥姥要出去?去哪里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凡人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有你这么个不省心的丫头,我这千百年来就没安生过!’胡娇娇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虑,她起身拉着胡玲绡的双手,轻叹一声,道:‘你都这么大了,不是我能管得了的。可你别忘了,你娘亲就是因为恋上一个凡人才闹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原本胡玲绡的娘亲和同族的狐妖结合后生下了胡玲绡,只是那所谓的结合并非两厢情愿,而是为了繁衍后代。后来,胡玲绡的娘亲在凡间游玩儿时遇到了进庙里躲雨的落魄商人,和他发生了一段儿刻骨铭心的感情。再后来,商人无意间遇到一个道士,得知和自己在一起的女人其实是狐妖的时候当即吓得要离开她,并引来那道士将胡玲绡的娘亲打的魂飞魄散,连内丹也跟着毁掉。
‘姥姥应该知道韵涵实为女儿身,又怎么会跟那些男子一般背信弃义?’
‘女儿身如何,男儿身又怎样?你娘所以落得那般凄惨,实在是因为她和那男人并无姻缘。两人在一起的那段儿感情,其实是你娘以狐媚之气勾引而出。’胡娇娇无奈的摇了摇头,当日得知自己女儿被道士活活消灭,她气的直接从天界冲了下来,杀了那商人取了他的魂魄,连同那道士的也一并取来毁掉。正因为如此,她才犯了天条被逐下凡,待自省悔过后才可回归。
‘那姥姥,我与韵涵她....可有姻缘?’胡玲绡握着手里头的瓜子,她其实更想问的是胡娇娇是如何生下她娘亲的。这些年来,胡娇娇虽然对她说过从前的事情,却是轻描淡写而过,并不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