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文炳与冬果尔氏听了她的话,又问了她在宁寿宫的事,见她没出什么岔子,便让她回去歇着了。
她走后,石文炳对冬果尔氏道:“这旗抬得奇怪,我与阿玛商议许久,倒是估摸到了一点,怕是主子爷瞧上了咱们溪则,阿哥们也该纳福晋了。”阿哥的嫡福晋不能出自汉军旗,而石家这种门第的嫡女自是不可与人做侧福晋的,便是阿哥也不行。
冬果尔氏面上一喜,只要不是给皇上看中讨去做小老婆,女儿自然是嫁的越高越好,她斟酌着问:“那依老爷来看,是哪位阿哥?”
石文炳面上也露出了些许喜色,唇角微微扬起:“应当是三阿哥,太子爷咱们是不敢想的,三阿哥已有十一,是时候张罗福晋人选了。”他说罢,敛下喜意,一脸严肃道:“此事尚无定论,不过是咱们自己猜测罢了,不可说到外头去。”
冬果尔氏嗔了他一眼,道:“还用老爷嘱咐?妾身晓得轻重。明日便让溪则更加紧学习宫中礼仪,再教她掌理庶务,有备无患。”嫁给寻常宗室与嫁给阿哥的标准是两重的,溪则如今学得已经很好了,但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正是如此。”
第二日起,溪则的学习负担便莫名其妙的加重了,溪则很诧异,冬果尔氏官方说法是,你也大了,不好再松懈,日后嫁出去了,难不成还能老向娘家求助?只有多学点是保障。
求人不如求己?溪则深以为然,便更加认真的学习。她是穿越人士,原本就有天然的优越感,但也没有优越到自大的程度。成就来自于学习,溪则自穿到这里便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生活,不能再英年早逝的,冬果尔氏给她安排的课程都是生活必要技能,她会好好学的。
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厚道人。
然而过了几日,厚道人不能淡定了。她的阿玛的小妾刘氏,有孕了。她要添弟弟或妹妹,这弟弟或妹妹却不是从她亲额娘的肚子里出来的。她忙去寻冬果尔氏,准备做额娘的贴心小棉袄安慰额娘。
不料,冬果尔氏极为淡然,一点异色也无,还周到的派了几个婢女去伺候刘氏,给刘氏房里的俸例提了一级。溪则很讶异,她支支吾吾的问:“您,您,刘氏有孕,额娘,我来陪你说说话。”
冬果尔氏本想说,还没出嫁的姑娘,别说有孕,含蓄点,抬头见她女儿的神色,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她的想法,不由好笑又感动,拉她坐下,给她说了起来:“你兄妹三人皆是嫡出,富达礼与庆德也都做了御前侍卫,这是个好差事,将来还有大造化,额娘还有什么好担心不足的?”
溪则愣愣的听,听完了点点头。
冬果尔氏见此便让她回去了,她女儿聪明着呢,不需说的太明白,些许点拨,她自己就能通透。
溪则是想透彻了,透彻之后颇觉坑爹。她额娘的意思是,她已有三个嫡出的孩子,两个儿子的前程很好,在府中地位大安,根本无需担忧小妾做反,而关于阿玛的归属问题却是半点没提。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一妻多妾是常规,石文炳有妾溪则是知道的,只是一来她是府里嫡出小姐,与父亲的小妾少有来往,二来也无人刻意在她跟前提起,因而,她到如今才真正的体会到,这里不是一夫一妻的现代,这里是有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这里要寻求愿得一人心是奢望。
溪则整夜难眠,她的心里一直是对这种奢望抱有痴念的。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旖旎缠绵的诗句不知听过多少,今日却被一盆冷水盖头浇下。
溪则觉得浑身都凉凉的,冷到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