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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荡得让人昏昏欲睡,以这种速度,不知要多久才能到伦敦城,江心言索性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石台上躺着个人,衣冠华丽,但是看不清脸,而她则跪在石台边抽泣,手里是一株枯萎的红玫瑰。
然后陷入一片黑暗,隐约感觉身体在晃动。
睁开眼,她还在马车里,身上盖了件墨绿色薄绒斗篷,背面绣着红白双色玫瑰,和代表都铎王室的纹章图案,不见了伊丽莎白,外面的光线暗了很多,传来嘈杂的声音。
那一刻心有点慌,仅仅是瞬间。
打开窗户,天色已近黄昏,车队正走在平坦宽阔的城市街道上,两边排列着一间挨一间的木头屋子,人群蜂拥至夹道两侧,男女老少手里都捧着或多或少的鲜花,脸上洋溢着崇拜的笑容,争先恐后地想要靠近,卫兵们不得不奋力维持秩序。
而她要寻找的那个人,正骑着御马,缓缓前进在马车侧前方,踏着人群的欢呼声,向街道两边的平民挥手示意,俨然一副亲切仁君之姿。
仅仅是一个背影,窈窕,挺拔,却让江心言产生了强烈的虚无感,好像离她很远很远……
想到了资料里说的,伊丽莎白女王最喜欢骑马出行,在民众面前表现出她亲和爱民的样子,且深谙拉拢民心之道。
江心言把头抵在窗框边,看着那道背影发呆。
“睡醒了?”
不知不觉前面的人速度慢下来,跟马车齐平,稍稍偏头,就瞧见窗框上搁着个白净的脑袋,瞪着曜黑的双眼,微撅小嘴,似乎在走神。
江心言如梦初醒似的,抬眸看着她,不知是不是错觉,总像瞥见了一抹淡笑,可细看还是面无表情的冷漠脸。遂点点头,小声道:“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伦敦市中心。”
“噢……”
四百多年前的伦敦城,看起来就像农村一样,房屋结构紧密,全是木头做的,犄角旮旯里都是脏兮兮的污垢,垃圾还堆在门口成了小山,就这,不爆发瘟疫才怪,要么一场大火能烧掉整座城。
“马上就到汉普顿宫了。”暼了女孩儿一眼,又在走神,眉宇间稍有不悦,却也没再说什么,面对民众时又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江心言缩回脑袋,把斗篷叠好,放在一边,过会儿又忍不住摸了摸,不知是什么好布料,手感不错,隐约能闻见一丝幽香,很熟悉。
“你把这个披上吧,秋天昼夜温差大,当心着凉。”她又伸头出去,举起那件斗篷。
马背上的人身形一顿,语气生硬,“不用。”
“……”
汉普顿宫位于伦敦西南部,泰晤士河边的里士满,始建于1515年,是一座很典型的都铎式建筑,红砖外墙,高耸塔尖,据说曾经是红衣主教沃尔西的私人财产,后来沃尔西倒台了,这座当时最华丽的宫殿便归了王室所有。
车队抵达王宫门口,砖红色的墙壁和设计有极其规整的园林艺术,让迫不及待下了马车的江心言眼前一亮,惊叹于这座极尽奢华威严的宫殿,看直了眼。
温莎堡已经够美了,但这里才是真正的惊艳。
“小姐,你冷不冷,怎么把斗篷脱……”珍一下马车就来找她,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不经意看见了斗篷背后的图案,生生憋了回去,“天呐,这是陛下的斗篷?”
江心言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斗篷,想还给伊丽莎白,但是对方早就被王公贵族们簇拥着走在最前头,都没功夫理她。
其中离得最近的那个,是狩猎晚宴上的美男子。
“没事,我不冷,一会儿要还给陛下的。”有股失落盘踞心头,很淡很淡。
……
在汉普顿宫住的房间,和温莎堡的格局差不多,区别就是空间更大,多了个小衣帽间,窗户外面视野更加开阔。
屋里很干净,应该是有人提前打扫过了,收拾得一尘不染的,江心言把衣物从箱子里拿出来,放进衣帽间,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肚子有些饿。
想吃米饭、宫爆鸡丁、肉末茄子、麻辣小龙虾、醋溜土豆丝、麻婆豆腐……
“珍,我饿了。”满脸幽怨地揉揉肚子。
喂兔子的小姑娘愣了一下,“啊,我让侍卫送晚餐过来!”
“别,我不想吃那个,难吃死了!”
黄豆、烤鱼、熏肉、白面包……她都快要吃吐了!在现代就知道英国的黑暗料理世界闻名,去旅游的人没有一个是冲着食物去的,没想到这有历史渊源!
就算没有米饭和中餐菜,来点新引进的食物不好吗?美洲大陆的玉米呢?西红柿呢?全都去哪儿了?
再不济,她好歹会个西红柿炒蛋这种“国菜”!
“那……小姐想吃什么?”
在珍的眼里,江心言觉得难吃的“黑暗料理”,都是她平时连节日都不一定能吃上的美味佳肴,居然被嫌弃。
揉着肚子,愁眉苦脸,想着自己要是大厨就好了,食材有限没准也能捣鼓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