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邻一鞭子抽过去，“连话都不会说了么？”

鞭子在斥候脸上留下一道血印，这个斥候最终还是结结巴巴地说，“大王，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拓跋邻心中一颤，“难道出事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拓跋邻心中安慰自己，根据情报，城内汉军只有两千，而拓跋律有五千铁骑，汉军根本不足以造成威胁。

等拓跋邻率麾下卫士赶到拓跋律营地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车辆、军帐的灰烬才刚刚熄灭，死去的马匹到处都是，几百具尸体堆得像小山一样，那些活着的鲜卑士兵一个个脸上透着麻木和恐惧。拓跋律则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发呆。

“出什么事了？”拓跋邻预感不妙。

他背后的鲜卑军官们也是狐疑万分，不待拓跋邻命令一个个打马向前朝那些死尸、灰烬走去，泥泞的雪地上血迹斑斑，看上去触目惊心。不用问，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事。

问题是，咱们鲜卑人怎么可能死伤这么多人？汉军哪来这么强大的力量？

拓跋邻怒气冲冲地来到拓跋律跟前，冷冷地问：“怎么回事？”

拓跋律带着无限的悲戚缓缓跪在拓跋邻跟前，“大帅，我有罪！”

众目睽睽之下，拓跋律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一遍，听得周围的拓跋部将士大皱眉头。

“你是说，汉军只有百余人？”拓跋邻当然相信自己的堂兄，寻常人为了推卸责任，肯定会把敌人的兵力往高了说，但他了解拓跋律，他还没学会撒谎。

“又是一百骑！”一旁的勇士拓跋涧恨恨地说，“大帅，我敢肯定，一定是刘烈！对，肯定是他干的！”

从拓跋涧愤恨的神情上，所有人都能读得出刘烈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拓跋邻冷冷地回头看了拓跋涧一眼，然后问：“损失多少？汉军死伤多少？”

这个问题一出，拓跋律放声大哭，“大帅，你杀了我吧，我无能，我无能啊！”

拓跋邻冷冷地看了地上的拓跋律，“报上战损！”

“回，回禀大帅。我，我鲜卑勇士四百三十余人阵亡，上百人受伤！”

“那汉军人头呢？你们杀了汉军多少人？”拓跋邻心想既然战损如此之多，那汉军也好不到哪儿去。

拓跋律悲愤地摇摇头，“没有，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你再说一遍！”拓跋邻简直要疯了，这怎么可能？拓跋律这个蠢猪要蠢到什么样的份上，才能出现这个结果。

周围拓跋邻带来的鲜卑官兵大哗，这太不可思议了吧？拓跋律一千人的营地，四千人在附近，却被汉军一百余骑兵冲杀得这么惨，关键是还没能杀掉汉军哪怕一个人，拓跋律，你他娘的是草原上的兔子吗？

但很多人心中的另一个想法却没敢说出来，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是刘烈领军的话，这样的战绩极有可能发生。要知道刘烈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的时候就曾孤身一人斩杀七十余名拓跋部的勇士。他的一百余骑兵连鲜卑王庭都敢闯，拓跋律的军营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拓跋律打不过是正常的，要是他砍下了刘烈的人头，那檀石槐大王、槐枞王子、和连王子的脸面往哪放？

作为部落首领，拓跋邻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他本可以将拓跋律当场处决以严明军纪，但杀了拓跋律就能挽回损失吗？就能消除鲜卑人心中对刘烈的恐惧吗？

不会，此时杀了拓跋律，除了增加拓跋律手下的不满外没有任何效果。他现在急需要做的，是将士气挽回来。

拓跋邻不再理睬那个已经被吓破胆的拓跋律，打马走到一座小小的山包上，马鞭一挥，开始放声高喊：“拓跋部的勇士们！就在昨夜，卑鄙的汉狗趁我军熟睡悍然袭击我先锋兵营。我们很多的勇士没能光荣地死在阵前，却带着无限的遗憾死在汉狗卑鄙的偷袭下。你们说，这个仇要不要报？”

“报仇！报仇！”

“杀光汉狗！”

“杀死刘烈！为鲜卑勇士报仇！”

拓跋邻马鞭一挥，鲜卑骑兵队伍立刻安静下来。他指着远处的阴馆城，“看见没有？那个三番五次挑战我鲜卑尊严的刘烈，就在城里！为了得到他的人头，檀石槐大王发出黑木令牌，杀刘烈者，赏牛羊千头！生擒此贼者，升小帅！”

这个巨额悬赏早就在鲜卑各部传开，事实上除了王庭的悬赏，拓跋部也开出了不菲的价码。只因为刘烈一直呆在雁门关里边而无法实现。可现在刘烈就在眼前，曾经的梦想眼见就会变成现实，拓跋部的士兵们眼神开始变得炽热起来。

“城内汉军只有两千人，都是刘烈招募的新兵。而我们有两万多铁骑！勇士们，我要你们冲进城去，杀光所有的汉军，抢光他们的女人和财物，烧光他们的房屋！要让所有的汉人听到我拓跋部勇士的威名后都会发抖！让我大鲜卑的威名响彻北疆！”

“呼——嗬！”

“呼嗬！呼嗬！”两万多鲜卑骑兵几乎同时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声音直接送到一公里外的阴馆城墙上。

这时候刘烈已经带着几名亲卫登上城墙，恰好听到鲜卑人的吼声，他随即询问城墙上一名士兵，“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