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见沈错神情严厉,眼神凶恶,哪里还敢反抗?乖乖地点了点头。
沈错这才觉得满意,眉头稍微舒展开。
“晚上你就先睡这里吧,明天再给你安置个房间。”
她抱二丫回来的时候没有多想,等二丫在床上躺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晚上自己不能睡卧房了。
幸好她的书房里有小憩用的卧榻,可以将就一晚。
二丫胡乱套了沈错扔给她的衣衫,因为不合身看起来异常滑稽,像是个瘦弱的小兔子被裹在麻袋里一般。
沈错嫌弃地摇了摇头。
想她的衣服哪一件不是精工细琢的名品,给这小妮子穿真是暴殄天物。还是下次让沈丁带几件合她身量的衣裳过来,免得碍眼。
二丫裹着沈错的衣服,睡着沈错的床,刚还拒绝了沈错买她的提议,心中的忐忑已经难以形容。只显出最乖顺的模样望着沈错,想抚平她的怒火。
她虽然又黑又瘦,眼角又带着一块殷红的胎记,然则相貌清秀,五官端正,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乖巧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沈错刚还气得不行,被二丫这目光一望,那股怒火不知怎么就消了下去。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的是,她最落魄最艰难也最危险的那几日,正是这双眼睛陪伴她度过了绝望。
她想到此处,心不自觉地软了一下,只刚被拒绝仍有些拉不下脸,别扭道:“看什么看?待会儿我把晚餐端过来,现在给我好好休息。”
二丫眼睛一亮,连忙点了点头。
一夜安然过去,二丫和虎子都难得安心睡了一个好觉,只有沈错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一方面,她对王铁柱起了杀心却不能付诸行动,让她如鲠在喉。另一方面,二丫拒绝她的帮助也让她心里十分不痛快。
她当少主那会儿说一不二,随心所欲,除了教主以外根本没人敢忤逆她的决定。如今过得虽然已不是少主的生活,但陋习仍在,总归是心里舒坦不了。
她一不痛快,脾气就不怎么好,第二天黑着一张脸,把李二婶吓了一跳。
不过更让李二婶担心的还是二丫,听说了昨晚的事后直叫阿弥陀佛,老天开眼。
“你这几日就在沈掌柜这边好好休养,虎子可以住我家,你不要担心。”
“二婶,你能帮我拿些衣裳过来吗?还有我娘那边……”
李二婶想起二丫家那个后娘,心里就忍不住叹气。
“我知道了。我昨晚就听说她得了些钱,这几日恐怕不会回家,你就安心休息吧。”
二丫想了想,还是把昨晚沈错的提议告诉了李二婶。
李二婶点了点头。
“你做得对,帮人做工和给人为奴为婢是不同的。沈掌柜人虽好,但是……”
后面的话便不必说了。
李二婶给人当过丫鬟,主人家虽已经算得上宽厚,但私底下还是受了不少委屈。这还不是卖身为奴的丫鬟,到了年龄结束契式后还能出府成亲。但以二丫的情况,十有八九是要被卖成死契的。
她与许氏交好,自然希望二丫今后能有更好的生活。二丫如今先攒一些嫁妆,她将来再在其中帮忙周旋,找一户安稳踏实的人家嫁了,总好过给人当一辈子下人。
二丫明白李二婶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听她这样说,终于安心了一些。
拒绝沈掌柜之后她就一直很担心,自己是否做错了。
“只是沈掌柜一片好心,我这样……好对不起她。”
李二婶也知道,像沈错这样的身份提议买下二丫那必然是出于同情。毕竟对她来说,有没有一个二丫都没差别。
只是人的同情可以持续一时,却不可能持续一生,无论她买下二丫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无法改变二丫之后变为奴仆的事实。
沈掌柜如今因怜悯二丫随手买下她,又是否为她的将来考虑过呢?
李二婶摸了摸二丫的头,安慰道:“你今后再尽点心就是了。”
尽点心说起来容易,可这杂货铺本就没什么事,就算二丫想尽心也不容易。
沈错吃完早餐吩咐李二婶去给二丫收拾房间,结果发现二丫竟准备起身,脸顿时又黑了个度。
“你是要去做什么?”她提着二丫的衣领,像是提着一只瘦弱的小羊羔,冷声道,“身上的伤还没痊愈,为什么要乱跑?”
二丫被抓得四肢离地,手足无措,怯怯地道:“我已经不那么疼了,杂货铺还要开门……”
“不那么疼是因为本掌柜医术精湛,你是想让我的心血白费吗?这几日都给我好好躺着,等彻底好了再说。”
这杂货店整日没一个客人,开不开又有什么打紧的?
二丫哪里敢忤逆她?温顺地应了。
沈错把她拎回了床上,气鼓鼓地坐到了床边。因为昨晚没睡好,刚又被气了一顿,她这时只觉得额角直跳,脑袋隐隐作痛。
少主身体娇贵,不怕练武吃苦,就怕心情不顺。一旦心情不顺,她必然冒出各种毛病,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偏头痛。
沈错没成想,自己修身养性大半年,竟然能被一个小妮子气出病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夸奖的少主终于走上了自吹自擂的不归路。
沈少主的娇气做作大概无人能出其右了,做好事被拒绝,然后气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