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情非得已逼了他一次,沈清洛不愿也舍不得再逼他第二次。只是随行出来时,并无第二辆马车,她微微犯了难。
从这里到公主府要走上大半个时辰,若随他意走回去万一中暑可如何是好?
骑马的话?她从未见过宋辞骑过马,要不问问?也许是她孤陋寡闻了呢?宋辞可是十三岁便独自云游四方,应当会吧?
她确定不了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便试探的问道:“宋辞,你愿意骑马回府吗?”
宋辞摇头,她是会骑马的,只是她若应下来,便有一人要步行了。
“贫僧一贯步行,公主不用为贫僧考虑。”
原本沈清洛是打算与他一起回去的,只是她一时失智,做出当街扔圣旨的事,须尽早去皇宫请罪。
便让人牵了匹马,将马车和墨梨留给宋辞,自己带着数十人往宫里去。
墨梨说的口干舌燥,奈何宋辞不为所动,只得随他步行回去,一入府便去命人准备解暑的冰镇酸梅汤。
沈清洛身边的另一位侍女墨梅,接下了带宋辞去住处的差事。
墨梅看起来要比墨梨和墨荷年长许多,见到宋辞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笑容里透着几分亲近之意:“驸马爷,奴婢墨梅,是府里的管家,您有事随时派人传奴婢即可。奴婢先带您回住处吧?您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交代奴婢去置办。”
宋辞对这个称呼不怎么适应,但她性子在寺里被养的淡漠,故并没有表现出不适,微微颔首,习惯性道:“劳烦施主了。”
话出口,见墨梅笑容里的亲近之意收敛,神色疏离,她当即便意识到自己犯错了。
看来这个习惯得改,否则在这府里,日子怕是难过了。
今非昔比,她既以被拉入红尘俗世中,便须按照俗世间的规矩行事了。
宋辞在心中提醒着自己,一路跟着墨梅来到昨夜的小院,房间里的装饰早已换了一番,昨夜那红纱罗帐也已撤去,添了一架绘着山水图案的屏风遮掩。
她看了眼,便收回了视线,眼观鼻鼻观心立在一旁,像尊石雕的佛像,安静的恍若一面水镜,照见自己,照见众生……
墨梅出声打断了她的冥想,紧绷着脸道:“不知驸马爷觉得如何?公主已吩咐过奴婢一切皆可按照您的喜好布置,若有不合您心意之处您尽管指出来,奴婢会尽快命人重新布置。”
“并无不妥,有劳您了。”宋辞道,没有自称贫僧,也没有称呼她为施主,墨梅脸色缓了缓,施礼道:“那就不打扰驸马爷了,奴婢告退。”
她说罢领着众人出去,宋辞在屋里坐了没一会儿,便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婢女依着墨梅的安排,前来给宋辞送衣服鞋袜,她身上的僧衣从今往后,便穿不得了。
晚间公主设宴款待,请她沐浴更衣,早些去大殿恭候公主。
婢女们端着盛放着衣物之类的托盘,有条不紊进入里间,宋辞微愣,很快便明白过来,那些人要侍候她沐浴,她的心跳不自觉乱了几拍,微微握紧了衣袖下的手,开口道:“多谢你们,东西放下,我自己就可以了。”
领头的粉衣女子欠身,语气有些恳求道:“奴婢们奉梅姑姑命令侍奉驸马爷沐浴,还请驸马爷不要为难我们。”
她叫画韵,也是长公主府的一等丫鬟,却不是公主身边的三大丫鬟之一,因着这个原因,她的身份相对来说低了点儿。
“抱歉,我不习惯……”
从答应接下那圣旨时,她便想过会面对很多很多有可能暴露身份的局面,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听了她的话,那女子面上的难色更甚,宋辞心底怜悯,同样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