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沧浪亭里死一般的沉默。
华亭和百越对视许久,就当其他城市意志以为他们要掐架的时候,华亭先一步离开溪边。
百越瞬间抖开折扇,得意洋洋地霸占了他和华亭都看中的这块地方。
华亭慢慢走进石亭时,几个城市意志眼角微抽。
这两个自恋又臭美的家伙,方才险些起争执,只是为了溪流某一处照人最好看的地方。
把城市意志凑一起并不是什么好事。
有些城市意志脾气古怪,碰到另一个脾气同样古怪的城市意志,互相便容易看不对眼。
虽说不至于当场打起来,但是那种随时都能被引燃爆炸的气氛,城市意志并不喜欢。
华亭坐下,茶府弟弟立马拍着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夸奖道:“有家室的城就是不一样。”
“哈哈哈……”
他们对面传来一串笑声。
一袭蓝色长衫的羽原翘着二郎腿,两臂向后轻搭身后的扶栏,她说:“好嘛你们这就炫耀起来了。”
她说完,瘪嘴吹了口气,额前碎短发飘起,一对帅气的剑眉斜飞入鬓。
羽原人形为女体,单论容貌和气质却十分中性,只看外貌不听声音有些分不清性别。
华亭听见羽原的话,并不在意,他已习惯城市意志们总拿这件事来调侃他。
他只笑了笑,算是做过回应。
羽原见状便说:“再过几天我这城市文化活动展要开始了,让云琛过来玩嘛,我太想念她了。”
如今九州每座城市,都要定期举办城市文化活动展,以让人类重视交流城市传统文化。
不等华亭回答,茶府哥哥先说:“我听说上次云琛去你那,能量快耗完才回来,休息了好几天。”
羽原眯起眼笑,“嘛这个事,提着多没劲,说点别的,不是过来聊天嘛我们。”
茶府弟弟说:“你那弄什么活动,又是相声吗?”
“……”羽原没好气地睨了茶府一眼,“时调、快板、评书、单弦都被你们东南部城市吃下肚了吗?”
茶府弟弟一更,他说:“我们又没去看,回来的人类这么讨论的。”
羽原:“可不是,汪越年那小子去神京参加会议,次次被问,相声您会吗?”
“噗。”一旁坐着的海右笑出声,她说:“七海被问过我城眷者,她特别头疼。”
羽原无语得很,东南部那些城市里的人类,每次来到北方的城市,就似乎觉得这里的人各个都会来两段相声。
相声生在神京,长在羽原,是羽原这个曲艺之乡曲艺的一大特色,不代表羽原的曲艺只有相声。
羽原明明是个很好玩的地方,作为城市意志,她更希望大家能看到城市里的每一个闪光点,而不单单是某一种特点。
羽原冲茶府兄弟甩袖道:“您可真会聊天啊。”
茶府兄弟厚着脸皮上前,“姐姐,大姐头,原谅我们这两个不识相的小弟吧。”
羽原憋不住脸,一声大姐头喊得她心花怒放,她清了清嗓子说:“下不为例。”
“好嘞!”茶府兄弟为她狗腿地捏肩捶背。
百越总算欣赏完自己的美貌,他闲庭信步进入石亭,便见到这样一幕。
他立马说:“羽原,你又要吃茶府的糖衣炮弹了,他们两兄弟这么殷勤肯定没好事。”
羽原一愣,茶府兄弟先她一步冲百越吼道:“就你长着一张嘴会叭叭吗!”
百越随意往石柱上一倚,“你们晃一晃自己的肚子。”
茶府兄弟:“什么?”
百越轻哼,“没听见里面坏水在摇动的声音吗?”
茶府哥哥:“那你晃一晃自己的脑袋。”
茶府弟弟:“没听见里面空空如也的声音吗?”
“那个……”
他们三个吵架时,一个虚弱细小的声音响起。
一直在石亭里却没什么存在感的東侨,打扮得极为现代化,打着领结的白衬衫,背带格子裤,如同现代中学里上学的学生,脸上还有一副圆框细银边眼镜。
他举起手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回去——呀!”
東侨惊呼出声。
无他,只是因为百越提着他的后领,把他拎在半空。
百越嫌弃地打量東侨,问:“上次见你还算正常,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放我下来!”東侨用力晃动短小的四肢。
他人类形象就是个可爱的小男孩,百越则是正常成年男人的体型,可以轻而易举把他提在手里,而他却挣脱不了。
百越不为所动,他只能容纳美的事物的眼睛受不得这种委屈,他摇晃手里的東侨,“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别这样快放他下来,是明岛。”海右见東侨挣扎,她连忙上前帮忙。
百越看见海右,沉默半晌。
她束着双马尾,两根青色丝带围绕马尾向上,在顶部系出两个精致的蝴蝶结。身上外衫与蝴蝶结同色,长度及脚踝,内里则是一条到膝盖连衣裙,和百越上次见到的装扮不同。
和東侨一样,也是个小豆丁。
百越右手提着她后领,把她也提了起来。
挣扎的城市意志又多了一个海右。
华亭、茶府、之江和羽原看见百越左手一个東侨,右手一个海右,跟拎两个小鸡崽似的,拎在手中抖动不停。
他们准备上前劝说。
“我见不得大家糟蹋自己的形象。”百越温和的对東侨说:“你像倒在煲仔饭里的酱油。”
他又温和的对海右说:“你像早餐车上的大葱。”
瞬间,東侨和海右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他们身形在沧浪亭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