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太大，根本看不清底下的景象。

云琛叫华亭暂时低空贴着海面去飞，华亭照做。

城市上升，夏丰年摇头晃脑等待云琛的发现，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但他不会主动告诉云琛，尤其是接下来即将出现的场面……

他已经准备好了，他家囡囡一受惊吓，他便立马上前安慰，展示一下他身为老父亲给女儿带来的安全感。

水花停下，深色海面轻轻晃动。

城市的灯光柔和，仅能照亮海面薄薄一层，看不见大海里究竟隐藏了什么。

云琛抽出强光手电筒，这个并非白光而是黄光手电，相比于白光红光，单色黄光更具有穿透性。

她按下手电底部，一束亮光直直打出，越往下光亮越分散，但也不影响她看清海面下的景象——

漂浮在水中如同海藻般的黑发连绵一片，一张张青白色的人类面孔神情麻木点缀在头发形成的画布之上，它们伸长手臂，十指延伸出的利爪指向天空。

海水被光芒照亮的一瞬间，密密麻麻无数张人脸齐齐看向云琛，统一露出诡异又狰狞的笑容。

“……太吓人了！！！”

夏丰年听见了惊呼声，第一时间看向发声处，这不是他想要的惊呼！

他一言难尽地扫了眼藏在他们身后的藤蔓，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胆子如此之小、甚至害怕鬼魅的城市意志。

夏丰年收回视线的途中，嘴里安慰道：“囡囡不怕，爸爸在……你这是想干嘛？”

云琛正抱起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即便隔着长袖，也能看出袖子下紧绷的肌肉线条。

“砸下看看它们什么反应，海里的鬼魅行动特征会和陆地上的鬼魅一样吗，会不会是新的类型？”

云琛一面嘀咕，一面抛出石头。

“砰！”一声巨响，海水波动，鬼魅似被激怒，纷纷游上海面抓挠城市底部。

鬼魅放声尖叫，其中夹杂了不少的辱骂声。

“这个话这么多的肯定是姑婆，那个能飞的是羽击……”云琛蹲在城市气息边缘，对着鬼魅一一点过去。

夏丰年静默片刻，捂住胸口，试图挽回一点老父亲的尊严，他问：“囡囡，你不怕吗？”

“怕啊，鬼魅这么恐怖，不管看多久都接受不了。”云琛起身，甩手抖掉石头碎屑，她说：“但是杜娟姐日记里提过，正是因为恐惧，才要去了解！”

夏丰年泪目，看看，都看看，他家女儿这个品性长得多好！

“囡囡太让爸爸感动了……”

“爸爸你哭什么，不要把鼻涕擦在华亭身上！”

心累但还要继续赶路的华亭：“……”

天色亮起，海面蓝的惊人，时不时有一道水柱喷出海面，散下时阳光照射，绚丽多彩，海鸥围绕逐渐消散的彩虹转圈。

海洋尽头，一个庞然大物卷起巨大水花，快速滑行掀起的海浪似乎要把整个大海一分为二。

海中生物纷纷躲藏，也有好奇的鲸鱼跟上会移动的岛屿，自顾自地开始竞速比赛。

华亭周围形成了奇妙的景象，他就像是一头友善的巨鲸，身边跟着无数小鱼随从。

华亭里居住的人类惊奇不已，个个都想和海洋生物亲密接触一下。

此番景象持续了一段时间。

忽然间，鱼群都散了，似是察觉到危险落荒而逃。

华亭警戒不已，再三考虑后，他决定飘浮起来，宝珠就快到了，不差海面加速的这一点时间。

城市在离海面有一段高度的地方飞行。

云琛手举望远镜，察看前方情况。

“那是什么？”

海面上漂浮了很多的东西，越是靠近，腐烂的腥咸味越是严重。

海水发生变化，它不再蔚蓝，颜色加深。

越靠近宝珠，海水的颜色越黑，也越发的浓稠。

漂浮的东西则是翻起肚皮的海鱼尸体，以及成片成片的大量塑料垃圾。

云琛看见空中盘旋的飞鸟锁定海鱼尸体，俯冲而下却根本提不起海鱼尸体，反而如深陷沼泽，不断挣扎无果，最后成为尸体中的一员。

这里不再是大海，根本就是一块巨大的黑沼泽地！

“飞高点。”

云琛提醒时，华亭已经升高了城市高度，他同样看见了那副景象。

再往前，便是宝珠所在之处。

芭蕉叶似的海岛倾斜插在黑沼泽地里，岛屿的颜色有着明显的分割线。

一半漆黑发臭，一半苍翠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