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云琛一脸惊骇。
究竟是她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小破城嘴巴出了问题。
她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叫我什么?”
华亭本以为少女听见该称呼会高兴,没想到对方和他想的反应不太一样,难道这个词语并不是很好吗?
他小心翼翼地支棱起一根藤蔓,说:“我在照片后面看见了那句话,我可以感知到其中的情绪,这是对很重要的人的称呼吧……你对我很重要。”
云琛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一夜紧张的经历过去,她疲惫地扶额坐在地上。
地上全部是小破城的藤蔓,枝条在她身下凝聚成一张靠背椅子。
华亭紧张地看着云琛。
云琛坐在上面,“现代用语里,‘夫人’一般用于称呼男性配偶的妻子,是一对已经结婚的夫妇才能使用的称呼。”
她又觉得不太对,补充道:“你已经恢复记忆,还不清楚‘夫人’的意思吗?”
“……”藤蔓趴在她膝盖上,华亭委屈道:“恢复了,但也只记得鬼魅出现那一天的事情,其他都很模糊。”
他见云琛困惑,解释道:“不止我这样,其他城市意志同样如此,我们需要人类帮我们回忆起关于城市的事……与我们原身城市相关的信息,更加能够帮助到我们。能够想起以前的城市文化,对我们来说非常幸福。”
云琛恍然道:“怪不得城市意志都更喜欢文化供奉,原来是这个原因!”
可是原来在华亭的人……
少女忽然陷入沉默,东部第一个沦陷的城市原来是华亭,华亭还有多少幸存者,有关华亭的文化、历史和风俗,知道的人还多吗……
云琛垂眸,看见躺在她膝盖上自己玩自己枝条的华亭,他还是那个小破城,而非东部鼎鼎有名、众人向往的大都市。
她能怎么帮小破城呢?
少女轻轻抚摸藤蔓,枝条簇叶在她掌心像只小狗来回蹭着,她恢复一点气力,开始观察周围。
阳光正盛,这片区域已经变成完全的废墟,只剩下外围墙的一部分强行支撑着没让自己倒下。
云琛:她多灾多难的房子啊……
通往地下的地洞被废墟埋得看不见踪影,她也不清楚地洞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抬起手臂,大概点了几个需要先进行修复的地方,脑子里它们原有的形象一闪而过。
前方的废墟动了!
如同小破城动用城市能量修补建筑时的景象,不知从何处起来的风裹着那些石料,一点点旋转……
云琛:“!”
她一惊,手放下,前方恢复平静。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结巴道:“这是怎么回事?”
华亭藤蔓没有滑落到地上,而是支在她旁边,他平静地说:“你是我的城眷者了,当然可以使用我的能量。”
城眷者,城市意志的代行者。
譬如孟燃林,他就是中州的城眷者。
云琛一直以为城眷者的作用就是把城市意志的想法和需要告诉其他人,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城眷者还能够使用城市意志的力量!
一份沉重的信任。
云琛抓住藤蔓摇晃:“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我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城眷者,我自己都不知道!”
华亭被她晃得左右摇摆,左右两边伸起两根枝条来回摇摆,一副他要没命的模样。
“我们拉勾了。”
那是因为云琛不知道城眷者还能使用城市意志的力量,假如她知道……
华亭感知到云琛后悔的情绪,他忽然有些不开心:“你后悔了。”
云琛踢着地上藤蔓缝隙里的小石头,小声说:“城眷者都是城市意志最喜欢的人,以后这里人变多了,你会发现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
华亭和地底藤蔓融合后,他知道姑婆为激起云琛的反应,说了很多的话。
当时云琛态度坚定,他以为对方根本不会在意。
华亭毫不犹豫地说:“我最喜欢的只有你,而且这里只有我们,不会有其他人类。”
“不,会有其他人类。”云琛斩钉截铁道:“最后一天的记忆,我看见了军队,有很多华亭幸存者被救下了,他们或许还活着,只要我们让其他地方知道华亭还在的消息,很多人会愿意回到家乡。”
她见藤蔓呆愣,意识到她刚才语气似乎有些不好,她便放软语气说:“你不是想要记起以前的事情吗?我在中州待过,人多的地方基本都会有探索队,他们也会去打探别的城市的消息,只要想办法把这里通往别地的路修好,或许……”
少女的话戛然而止。
她被藤蔓紧紧地抱住。
其力度,似乎想要将她揉进身体内。
华亭也用着和云琛一样坚定的语气说:“我最喜欢的,只有你,我的城眷者,只有你。”
云琛回抱藤蔓,“我也最喜欢你。”
华亭说,城市意志选中城眷者,无需步骤,只是他们一个念头就能办到的事。
但那需要城市意志本身形态的完整,如他先前缺损身体的情况,就无法将人类选为他的城眷者。
成为城眷者的人类,身上会多出一个标记。
云琛找了半天,最后在贴近右耳耳垂的下方,找到一个缩小版的小破城城市像标识。
她沉默半晌,说:“我不想在身上纹一个包子。”
“……”华亭震声:“我不是包子,这是花苞!”
云琛吼他:“这缩小起来明明就是个包子,为什么你城市像是白色的,在我耳朵后面就是绿色的包子,还是个绿色发霉的包子,太丑了!”
发、发霉的包子吗?
华亭有被打击到,他小声地说:“它以后会开花的,开花就会变得好看……”
云琛气呼呼地双手环胸往地上一坐,耍赖道:“我不管,你把它换个地方换,我不要放在耳朵后面!”
华亭:“它想出现在哪里,我又没办法控制它。”
他想到一个好主意:“你以后把头发留长一点,挡住耳朵不就看不见了。”
云琛斜睨他:“头发留长很麻烦,不管是清洗还是行动,都很不方便,你给我洗头给我扎辫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