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高中榜首的人不是现在这个!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翰林大人得知喜讯,也不在院子里瞎转了,春风得意地赶过来。
徐善这个时候都听不见她爹的话了,她所望之处,四周遁消,只剩下纸上的一个又一个人名。
“不对,这个不对,这个也不对……”她喃喃自语。
“什么不对?”徐正卿听见了,奇道,“善善,你说什么呢?”
徐善突然把纸卷巴卷巴一捏,甩开水袖高声道:“习秋,备车!”
她要出门!
“善善,善善!”一家人发现她不正常,跟着她后头撵了半天,就看到她带着习秋乘车而去的背影。
“……”善善这是怎么了?
半晌,徐羌来劲了,他掐软了声线:“你们看我多懂事。”一会儿又压低了声音,道,“也就善善随了我。”他真是好演。
温氏拉着脸:“你们兄妹三个,老二你最像你爹。”
徐翰林清了清嗓子:“二郎啊,你改改,我也不想你像我,回头拖累我名声。”平白惹夫人嫌弃,他太无辜。
“爹,娘,我去陪善善。”徐羡内心正是激荡的时候,“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将善善好好带回来。”
马车上,徐善重新展开那张写满新科进士名单的纸,在颠簸中一个接着一个看过去。
习秋老实地坐在旁边,这个时候的小娘子,让她想起来在曲江画舫中初初睡醒的样子,以及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的那句“拖下去杖毙”,那杀起人来经验十足的反应。
当然了,小娘子不是那种歹毒之人,小娘子多心善呀,道旁看到个卖花女都追着施舍,那是真正的心怀大爱。
不过,也就是那些偶尔一瞬间的不对劲,让习秋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而不是叨叨什么“仔细眼睛”。
徐善手盖在徐羡的名字上,微微闭了闭眼。
这一年的春闱,她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闹出了舞弊丑闻。丽妃之父赵国公在选录进士之时,收受贿赂,以权谋私,选录了好些并无真才实学的盐商子弟,在朝野引起了轩然大波。老皇帝震怒,砍了赵国公,剥夺了那些盐商子弟的进士出身。
天子一怒,殃及徐羡这条池鱼。他被发配到穷酸地方当县丞,过得很是不幸,落了一身病根。
然而,上辈子再离谱,也没有这辈子离谱!
徐善一眼望过去,名单上除了盐商子弟,皆是当朝权贵子息,竟然一个寒门都没有,上辈子好歹弄了个落魄世家的子弟当状元充门面。
也就这个时候,徐善发觉她家也能跟权贵沾点边。大约是官官相护的道理,出于一些怜悯,徐羡也光荣上榜了,还是跟前世一模一样的位置。
徐善眉心一跳,把粗布衣裳利落往身上套。
贡院门口,被堵得满满当当,都是考生。群情激愤,已然暴动。
甚至在通往贡院的道路上,都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有士子,还有看热闹的老百姓。
“小娘子,发生什么事了?”习秋恍惚中发现事情不简单,那些士子脸色可不是高兴、失意,而是愤怒!
“别靠近了!”
徐善敲响车壁,让马车停在隐蔽处。
“为何……嘶!”
习秋在徐善的示意下,掀起车帘,就见贡院门口随着一声巨响,一架华美的马车被愤怒的人群推倒,无数只脚踩上去。
甚至不知道马车里面有没有人。
“打死他们!打死这些欺世盗名之徒!”
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霎时,人群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叫喊着“打死他们”,对着周遭的车马、轿子、华服之人冲去。
“疯了,都疯了。”习秋目瞪口呆,猛然间回神,“小娘子,我们快回去吧,婢子一个人可护不住你啊。”
“我是有多柔弱,需要你护。”徐善唇角一勾,仿佛不知死活,“再说了,我们现在不是离暴动很远吗?”
不远呀。
只是方位甚好,仿佛是一个死角,无人发现她们。
习秋就是想不明白,小娘子非来这里做甚,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作死。
就在这时——
一只爆竹从天而降,正好炸开在她们马车前!
马匹受惊,发出长长的嘶声。
一瞬间,人群的视线都往徐善马车而来!
“太过分了。”屋脊上,陆濯闲散地看着这一切,收起折扇,指责道:“李直,你居然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是。”李直一脸麻木,“属下手滑。”
“虽说我不太认识车里的小娘子,但事已至此,身为你的主子,我不得不前去救美。”陆濯脚尖一点,飞身而下。
徐善若有良心——
但凡有一丝一毫的良心。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相救时,必应对他重生爱慕,并狠狠忏悔妄图绿他的心思。
陆濯自信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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