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从6海里外的港湾岸边划出一条小艇,径直向“怀俄明”号靠拢,舰长温斯洛立即命令要水手长吹哨,召集水手警戒。
小艇上的人划船径直来到巡航舰旁,交给温斯洛一封“阿拉巴马”号舰长塞姆斯的信件,这是约定出港进行交战的战书。
塞姆斯的计划是依仗古晋港,在交战中毁伤“怀俄明”号。万一失利还可能退回古晋,而联邦海军受损战舰进入古晋则会被扣留,这样“阿拉巴马”号就能够伺机脱逃。
计划的关键是必须保证“阿拉巴马”号在交战不能受损太重,否则即便击沉或击伤“怀俄明”号也难以脱身继续航行。塞姆斯似乎恰恰对此满怀信心。
“怀俄明”号的舰长同样充满信心。他集合全体水手和军官宣读了这封挑战书,并且要求立即做战斗准备。准备采用侧舷火力交战,迫使“阿拉巴马”号处于海岸与“怀俄明”号之间不便机动机,而外侧的“怀俄明”号则能够远近航行自如。当天日落时分,“怀俄明”号炮位已经摆放了爆炸弹和葡萄弹,将舰体侧对港湾出口,在两舷增拉铁锚链和挂锻铁板,以此加强舰体防护。
塞姆斯舰长之所以敢对“怀俄明”号下战书的重要原因之一是他知道这艘舰是一条木壳巡航舰,而且火炮数量比“阿拉巴马”号少,航速也低2节。不过塞姆斯犯下了大错,对“怀俄明”号已经加装了锻铁装甲板和悬挂锚链增加防护的情况全然不知。
在切萨皮克湾装甲炮舰的那次海战后,北方联邦海军的木壳巡航舰很多都临时采用这种铁链悬挂的办法增加舰体防护。段铁板主要挂在水线附近,既能防护水线附近的舰体结构,又能降低重心,而锚链则悬在舷墙,主要防止葡萄弹射穿墙板杀伤炮手和水手。
“阿拉巴马”号向“怀俄明”号下战书的消息,同时也传遍了古晋,打破了这座沙捞越港口小城往日平静。在“怀俄明”号到达那天起,在沉闷与平淡中生活的小市民和闲得极度无聊的达官显贵们已经感到兴奋不已,英国的很多报纸也开始关注视这里,看热闹的人们视这场战斗尤如盛大节日的来临。
附近地区的人们在得到消息后纷纷赶往港口,一些有钱人开始重金寻租出海的船只,尽管他们并不清楚这场战斗怎么打,但是坚信紧跟在巡航舰后面总能看到热闹。濒海旅馆房间也在一夜之间被预订一空,还有人开始在海岸上占据观看位置。直到深夜通向港口的道路还有赶往海滨看热闹的车马和行人。
“阿拉巴马”号并没有在17日出港交战,因为需要加煤和检修机器,而且还要向海岸转移历次作战中掠劫的财物和重要文件账单等,以勉这些海盗行径的证据落到敌人手中。塞姆斯规定“阿拉巴马”号抢掠商船时,避免伤害船员,只是烧毁被俘船只,将俘虏带到下个港口让其上岸。因此在两年多的海上袭击中,塞姆斯在欧洲人心目中既是英雄也是魔鬼,联邦海军对其也是敬佩与痛恨交加。
古晋的小市民此时都以知道塞姆斯和“阿拉巴马”号更多事情为荣。有人绘声绘色地向各地前来观战的游人讲述当天晚上塞姆斯如何在海边观察“怀俄明”号,以及自己的熟人就是舰上的水手等等。
小酒馆里自称是塞姆斯朋友或亲戚的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个叫皮埃尔.夏洛姆的人,因自称是“阿拉巴马”号水手而被人拉去讲海上抢掠的故事,结果不胜酒力说穿了帮,又被痛打一顿丢到了街上。
今天是个星期天,天高气爽,海面上有点水汽。上午10点“怀俄明”号在外海浅滩游弋的侧影清晰可见。
一大早将发生交战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到7点就约有至少5千人聚集在海岸附近。早上还有一艘从山口洋开来的商船抵达古晋,船员以及大群旅客连行李都不往下运就守在船舷,临海街道的屋顶、防波堤、还有一些小船的桅杆上都爬满了这些蚂蚁一样兴高采烈的观众,很多人手里拿着望远镜。街边上的商人还在继续兜售各种望远镜,甚至有人从遥远的坤甸赶来。
太阳晒得熙熙攘攘的人们汗流浃背,到处都是女人的香水与汗臭夹杂的气味。为见证历史,绅士贵妇同平时不屑一顾的小市民挤在一起,人们热切盼望的深情没有什么两样。
海面上还浮游着不少伊班人的长艇,土著人**的脊背拔得溜直,眼巴巴的看着大火轮船打架。
10点10分,“怀俄明”号甲板值更军官报告港内有黑烟升起,舰长判断可能是“阿拉巴马”号升火启航。
10点20分,了望哨也发出警报“‘阿拉巴马’号来啦”。
数海里外,这艘南部邦联海军的巡航舰正挂着长长的战斗旗气势汹汹的向港外开来,紧随其旁的是护送其出3海里领海线的一艘布鲁克海军小炮舰。几天前到达港口几艘商船也跟在这些战舰之后,满载胆大包天的观众充当临时游艇和救生船。
“怀俄明”号开始转舵,保持与这群出港的舰船平行航行。温斯洛在离海岸约6海里的距离上,将两舰距离缩短到了约一又四分之一海里,维持右舷对准“阿拉巴马”号。
当布鲁克海军小炮舰已经退到领海线内后,从山口洋来的观战商船却还紧紧跟随这两艘决斗的战舰。尽管海面有些轻雾,岸上的观众能够从“怀俄明”号和“阿拉巴马”号使用的纽卡尔斯煤和威尔士煤不同的煤烟颜色分辨两艘舰的踪迹。
当驶离海岸7海里时,敌对双方相距1海里左右拉开了阵式。
“阿拉巴马”先发制人,舰炮齐发,双方在一个小时的角逐中,一直绕着直径900码的圆周内,沿顺时针方向,互相周旋。这种机动是为了让舰找到有利位置,又不让对方取得这种优势。
10点57分,“怀俄明”号在向“阿拉巴马”号直航逼近到800码距离后,猛然左转进行了击毁球形弹和线膛爆炸弹的偏右舷齐射,但所有炮弹全部落水。于是“怀俄明”号提速,进行第二次偏舷齐射和第三次偏舷齐射,与首轮齐射一样,炮弹全部着水。显然“阿拉巴马”号企图拉开距离交战。由于蒸汽动力不受风向局限,两艘巡航舰为避免接近和防止对手切入前后射击死角,都在不断转舵变成了圆周航行,以便保持己方侧舷火炮一直具有射界。
海军战舰在19世纪60年代虽然已经大量采用爆炸弹,但是滑膛炮的球型爆炸弹射击效果不佳。装药减轻了弹丸重量,穿透力不足,那些打在锻铁装甲及非常厚重结实的船肋上的铸铁球回被弹回水中,海水立刻使软木引信中的黑色火药熄灭。
经常看见炮弹入水的水柱,很少再出现爆炸激起的水柱。而线膛炮的长型弹具有自旋稳定,而且重量大于同口径的球形弹,穿透船板能力较球形弹强得多。“怀俄明”号和“阿拉巴马”号都配备了球形爆炸弹和线膛爆炸弹。“阿拉巴马”号上那些侧舷滑膛炮的射手在发现难以打穿“怀俄明”号后,更愿意用葡萄弹和击毁球形弹。前后甲板上的转台线膛炮虽然能够在很大射界上开火,但射速不够,命中不断机动的目标更多依靠运气。
“阿拉巴马”号长达22个月在海上活动,没有按时更换弹药,致使火药失效、弹头生锈,大大降低了炮火的威力。
接下来连续几轮对射中,“阿拉巴马”号的主桅首先被打断,风帆和战旗一起掉了掉了下来。不过水手们很快就重新升了上去。同时塞姆斯发现了严重问题:“我们发射的球形弹无法射穿‘怀俄明’号的舰壳。”这是致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