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振估计了一下那个小工坊的制造能力,又想想贺公子会给自己多少,然后道:“穿衣大镜每月大概能提供五十面,半身镜百面,妆镜二百面,再小的手镜四百面。至于价钱就要看李老板的了,我毕竟不了解北方商情,难以做出估价。”
李春玉看了看刘玉振,低头思考片刻道:“我看大的穿衣镜就定价五百两一面,半身镜一百五十两,妆镜的二十两,手镜三两好了。”
“这么贵的玻璃镜,会不会很少有人买得起,如果销路打不开……”
“这个先生请放心,玻璃镜在北方绝对是稀罕之物,大玻璃镜每月五十面,相信全国富商都会趋之若鹜的,销路根本不成问题。我这是考虑到玻璃镜变多了,才压价的,否则再贵些也会被抢光。”
“原来如此。”刘玉振点了点头,每个月五十面穿衣镜,卖二万五千两银子,一百面半身镜,一万五千两;妆镜二百,四千两;二百面手镜,六百两。四万四千多两,他自己能落下上万两,心里高兴,“就依李老板好了,每月初一,我就命人把玻璃镜送过去。”当即双方互击一掌算是把事情定了下来。
这天,贺府的书童叶星辉到了原来那家坤甸小客店,现在已经是坤甸饭店了,一起就是四层,下面是大堂,上面是雅间,再上面是两层客房,掌柜李登科现在是李经理了。
堂子头眼尖,一眼见到叶星辉招呼。
“李掌柜,不,李经理在吗?”
“呦!巧了,刚进门,上楼了。”说着往楼上让。
“我上去了,回见!”书童上了楼,直奔紧后面李经理的办公室。
李登科刚说完事,把几个伙计打发出来,就见到了书童,高兴的招呼人,沏茶上水果。弄得叶星辉不好意思的直摆手。在李掌柜看来,叶星辉他哥仨是贺公子的亲支近派,有日子没见到贺公子了,今天见到自然格外热乎。
书童掏出几张纸递给他:“贺公子请您看这个。想问内掌柜家里好像能做这个。”
一张纸上画着一个包,书童给李掌柜一解释,李掌柜就意识到这是贺公子给自己找的买卖,现在学生越来越多,谁都是用块布包了书本笔墨,再不就是个布兜褡裢之类。现在这上面画的叫什么“书包”?弄块帆布一缝,加条背带,齐活!对呀!老婆子不久开了个小裁缝铺吗?
这张呢?这不就是裁缝的木尺吗?不过小一点,薄一点,这让学生用可是正合适。哈哈!真行!还有两种三角的?半圆的?
“哎呀,贺公子……太……,能行,没问题,过两天我就把样子给他送去。”
“不用,贺公子说,这是送您的。”
送走书童,李掌柜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
从纺织厂拉回一大堆下脚料,忙了一宿,先缩了水,晾干熨平划上线,下了剪子,飞针走线一晚上,天一亮,就叫几家里的孩子一人一个背上上学去。这还不把几个孩子乐惊了,一路上趾高气扬。第二天,裁缝店就雇了人拿着书包上了街。还没到中午,人就回来了,还捏了一串人名儿,都是订的货。
也就十来天,连山口洋都有一些先下手的学生背着新书包上学了……李夫人的裁缝铺买下了隔壁的一个院子,招了十几个人……临街辟出了一间店,门口挂着“李氏文具铺”,前店后厂。本册书籍之外,各种铅笔书包尺子三角板,各种各样的铅笔刀转笔刀,琳琅满目,摆了一大柜台。顿时就成了大大小小学生眼馋的所在。
铅笔有了,橡皮擦顺理成章成为必须。
18世纪之前,人们都使用面包屑来擦去笔迹。就是后世什么美院的老师学生,还愿意用新鲜馒头擦素描,要的就是那份讲究。一位英国工程师无意之中拾起一块橡胶,在纸上试了试,结果成为发明橡皮擦的人。现在整个欧洲均采用切成小立方体的橡胶粒来擦走笔迹。
橡皮的试制其实早于铅笔完成,只是硫化处理提升橡胶的质地的生产暂时没有铺开,所以延迟了一段时间。非要和铅笔配套的只能是馒头、面包渣了。
几个月后,又有彩色铅笔出来了,技术没有难题,也不用烧结,所以很快就出来了。李掌柜取得了坤甸周边的专销权,文具店批零兼营,又一次人满为患。真不知道怎么报答,贺公子只吃他的饭,可不要他的钱,李掌柜索性包了一堆彩色铅笔本册橡皮带着熟食点心小米酒上了门。
一本正经的送走李掌柜,马上叽叽喳喳地分了彩色铅笔本册橡皮,又割膻啖腥饕餮一番,贺府这晚上还真热闹。
看着两大两小四个女孩叽叽喳喳,三个小男孩儿手忙脚乱,贺公子又再犯心思,有了本册铅笔,开了学校,下面该造纸印刷办报纸了吧?光是抄抄写写不行……自己来这里一年多了,忙是够忙的,但一切差不多是按照预定的计划进行。可是在往后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这很不容易,既要改变历史的轨迹,又不能让它偏离太多。否则自己为其拟定的计划就会遇到不能想象的变故,那时,自己还能不能妥当处置,谁都说不好了。时间不多,还有二十年,刘阿生就会去世,那时自己能不能掌控局面呢?
他不由得又想起看过的文字:1884年,乾兴三十九年,甲申岁,秋八月,刘生卒于坤甸新埠头,荷人乘送丧之际,出兵据东万律。义士梁路义率师与战,斩荷将阿成坚,相持数年。为汉奸所败,路义出亡,而兰芳国终。
……甲申九月初五日,东帝隆之关都力荷官,用林粥唐言,谓东万律梁路义无备,遂率队深入,华民中有童子戴月兰、丘耀郎、赖有传者,适游猎遇之,发鸟枪相击,荷兵仓卒惊遁,其关都力为所击毙。
梁路义!戴月兰、丘耀郎、赖有传!
“柔颖。”
“哦,公子。”柔颖放下手里的虾,一面擦着手,一面起来。
“不用起来。你和檀烟谁知道咱们这里的男孩有谁能打,能打猎会武功都行。”
“嗯?小涛哥他们知道得多。”
“我去叫。”檀烟起来,跑出去。柔颖想了一下,说了几个都不是,突然说道:“东万律那边好想有个叫……”
“梁路义,就是梁路义。他来新埠头的时候我见过,和我差不多大,好像是练白鹤拳的,会打枪。”门口江正涛来了。
“……”叶星辉小声说了句,江正涛听了点头:“星辉说,他堂叔认识几个打猎的好手。好像姓……姓赖。他家几个徒弟都很棒。”
找,明天就找,这几个都不属于那几个大家族,也都是铁血男儿,自己的这杆小旗子,希望能招来这几只小雏鹰。
“是吗?太好了。那梁路义怎么能找到呢?”
“哎呦,我不知道他住哪儿?哎,问李掌柜呀,他谁都知道。”
“好极了,明天去请他帮忙。星辉,能不能请你家堂叔帮忙引荐一下赖家?”
“行呀?明天我回去说。”
“好!我这里先敬几位。干!”叮玲哐啷,碰杯声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