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惊异的西洋设计师们用刚削好的铅笔，流畅的画出清晰的笔迹，铅笔厂送笔来的经理、工友都得意极了。

几个洋设计师仔细比较他们带来的德国施德楼铅笔与兰芳铅笔的手感和效果，叽里呱啦的洋文听不懂，可翻译脸上的笑意谁都明白。

乌木匣子，上面一溜十个小抽屉，每一个都是十支铅笔，这是铅笔厂的极品装。**见了这高兴，太精致了。多少钱？这可是各国领事总督和王公大臣们的订货，价钱不好说，反正自己都觉得有点黑。

陈雨霖给铅笔厂经理提了个建议，这东西怎么着也是要钱买，现在老百姓不少人还没有用惯，所以不妨先免费送一批，这玩意儿，只要你一用顺了手，就必定会买。

将信将疑的经理咬了牙，给所有厂矿学校都送了一批，还附赠小刀。

开始销路并不好，谁也没有用这东西的习惯，只有厂矿的一些先生管账文书什么的用，可都有赠品呀。可是工厂学徒学堂的学生是看着好的，一用上就丢不了了。各个买卖的掌柜也看上了，这可**笔方便太多了。

每包铅笔还附带有小刀，顺便给铁工坊揽了笔小活儿。后来可不小了，铅笔一打入南洋市场，又进入中国市场，接着就是整个东亚、美洲、欧洲，西婆罗洲文具刀也成了一个知名品牌。

先是一把小黑铁刀片子，后来加了小刀鞘，避免小孩子剌手；接着就是小折叠刀，高级了，自己带刀鞘的，当然价钱贵了。又有了转笔刀，可不是塑料壳的，是木壳的，檀木花梨铁力木都有，这可属于高档货，可卖的哗哗的。

小的卖给小学生，大个的专门买给读书人，木座的账房掌柜的喜欢买，就是不用摆着也好看。还有雕刻精美的木座、竹座的转笔刀，刻着山水图样、诗词警句，放在书桌画案上，还真提气。一支彩杆铅笔往里一插，小摇把一转，唰唰唰，那切口流光水滑，笔芯溜尖笔挺，往纸上一划啦，好使！

这时，一般乡村和小城镇小学生学费每年3——6块钱，大约2——4两银，小学3——5年，12——20两的学费。现在不但不要钱，还管一顿饭？还发文具？这是总厅挖到宝了？

还不到一个月，经理就有点忙晕了，也乐晕了，订单流水似的发过来，所有的城市村镇都有商贩来订货，厂里就一个字，加班！

这各处的商行船队那能放过这么好的东西，新加坡、巴达维亚、香港、槟城、广州……嘿！别看加了几成的价！还比德国法国的便宜点儿，什么粗的细的、白杆的、彩杆的，彩杆的有青花的、粉彩的，黑色的、彩色的……而且梅兰竹菊、花鸟山水，上面印的图案都是成套的，三国水浒西游封神，和火柴里的火花打连连，凑齐了可以抓奖，这一百单八将，凑齐了很壮观呐。

尤其是那些洋人和二鬼子，还有哪些南洋的富商大贾，都愿意买一套南洋铅笔作为给小孩的礼物。

作为广州府排行第二的富豪之家，陈家以布匹生意起家，经过几代人的积累，如今也算家资数十万，成了一方有名的豪商。

今天听说南洋商人刘玉振主动登门拜访，陈家的家主陈式舫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对于这些小商人，他是不愿意多浪费时间的；只不过现在听说南洋出了不少好玩意儿，而且这刘玉振也不止是身份低微的商人，背后还有个英国香港总督都支持的什么护商义勇水师？……自己要想在南洋商路上平安……所以万般不愿还是必须见一见的。

家丁通报客人已到，尽管看不上官职低微的刘玉振，但陈式舫还是笑着迎了上去：“刘爷今天好兴致啊，竟然想到来寒舍盘桓，真是茅舍生辉呀。”

“陈老板客气了。”刘玉振笑眯眯的走进客厅，打量府内装潢啧啧赞叹道：“陈老板果然一城豪富，家里的装饰如此奢华啊。”

这番话让陈式舫不禁得意。

刘玉振下面的话却是语气一转：“陈老板家中奢华，却少了一件镇宅的重宝。”

“这……”陈式舫满脸迷惑。

刘玉振微微一笑道：“最近我的朋友从南洋送来一件重宝，我本来是要留下的，只可惜最近手头比较紧，想要割爱，不知道陈老板有没有兴趣？”说话间将怀里的玻璃工艺品拿了出来。

陈式舫以为对方故意拿些普通物品来兜售，正盘算着应该如何拒绝，却被对方拿出的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个拳头大的小狮子。只见这狮子晶莹剔透，毛发条理清晰，长尾倒卷，脚踩绣球，在窗棱透进的阳光照耀下，竟熠熠生辉。

陈式舫阅宝无数，还从未见过如此的材质，“这是什么东西？”

刘玉振笑道：“这是西洋玻璃的。您也知道，这种东西价值不菲，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刘玉振将狮子滚绣球递给对方笑着说道：“陈老板看看，这物件可入得你老法眼。”

“入得入得。”陈式舫笑眯眯的接过来，仔细查看着。他忽然收敛起笑容道：“不过这种玻璃制品在江南也不算稀奇，想来价格应该不贵。”

“是吗？我的那位朋友说此物在江南也能卖得数千两白银，难道他是在骗我？算了，我这就回去退货，反正货款还未给他。”说罢刘玉振起身就走。

“慢来慢来，刘爷何必急着走。这件东西我非常喜爱，不如我开个高价，作价三千两白银买下如何？也免得刘爷与朋友破了脸。”陈式舫摆出一副为他人着想的样子。

“我朋友转手给我就要了四千七百两白银，如果贱卖给陈老板，我这点身家可赔不起，还是还给他好了。”刘玉振一副赔不起的表情。

“既然如此，也不能让大人亏本，我就出五千两如何？”陈式舫一副肉疼的表情。

“算啦，就当我这次赔了，卖给你吧。”刘玉振故作大方的将狮子滚绣球交给陈式舫，脸上却满是不情愿的神情，实际上他心里却乐开了花。就算加上人工，这个狮子滚绣球的成本也不超过三两白银，这简直就是抢劫啊。

等到刘玉振走后，陈式舫却是一脸的兴奋，像这样的玻璃制品别说江南从未见到过，就是西洋也未必有呀！这样一个物件绝对能卖到至少七千两白银。他心中暗暗盘算，要亲自去一趟，看看这货物从哪里购入，说不定还能大发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