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溪道:“或许有人以命换命,跑去和丧尸殊死一搏呢?”
“这是换谁的命?”
“嗯……见义勇为?”
老兵冷笑一声。
不知想起什么,他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戴了义肢的腿。
“现在,我只是个普通人,我肯定按照国家规定走。”
林落溪看似疑惑:“可叔你以前是军人?就算现在行动不方便,很多本事也还在?想帮忙一定帮得上。”
老兵笑了声,一副“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的表情瞥向林落溪:“那你怎么知道是帮忙还是帮倒忙?”
“国家想让你们爱惜生命,你们倒想天天奉献生命。到时候国家发现自己的人民干傻事,可不得又分散精力阻止你们、开导你们、照顾你们?”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喜欢搞些个人英雄主义。”
“但其实你们出事,你以为心疼的是谁?着急的是谁?明明什么人就该站在什么岗位上,这才是真正的为国分担好不好?还以命换命、殊死一搏、见义勇为呢……省省吧!不如等病毒药剂研发出来,咱们国家会好的!”
林落溪微微挑眉,默默看了老兵一眼。
“嘿,叔,看不出来您还特热血。”
对于老兵的想法,她没有做评论。世上哪有什么思想统一、行为统一啊,老兵说得是有道理,但这个世界,也永远不乏一腔孤勇洒热血的人。
谁也没法拦住谁,又何必置喙他人。
老兵听到林落溪的话,立马扳起一张脸:“什么热血不热血?谁跟你热血?!”
“欸你这小娃儿,让你赶紧回去,你非得磨磨蹭蹭,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的枪法很厉害?”
林落溪从善如流跟上去:“好好好,走走走。”
“其实叔您心不坏,您好好说话,邻里关系会更好的。”
老兵一听,瞪大眼睛:“说什么?!”
林落溪赶忙跑路,三步两步,便回到他们所在的小基地。
然而这时,他们两人都看到,两辆军方押解车无声驶来。
与此同时,基地内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林落溪蹙起眉头,往里面看了一眼。便见两户人家各自拉着自己的家人,哭哭啼啼地往外走,后方有随行旁观的人民在跟着。
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两个已经在抽搐的脸色惨白的人。
他们一男一女,无不眼睛发直,嘴里被塞了防咬的球状物。
手也被一层又一层的麻绳棉布捆起来,脚上系着长度有限的绳子,是军方发布的病毒感染者的标准束缚方式。
——是感染并出现异变现象的感染者!
这两位感染者才被带出来,押解车上便下来几个军方押解员,持枪靠近他们。
“好了,好了,你们已经把人送到,辛苦了,现在把人交给我们吧。”
家属们一听,本来只是压抑地哭,顿时变成嚎啕大哭,忽然拽着感染者:“不,不要带走他们,不要带走他们!”
押解员们显然见惯这种场面,好声好气地安慰:“我们不是带他们去干什么,只是带到基地院区保护起来,让他们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你们也能更安全。”
家属:“不!我们知道他去了就回不来了!我后悔了,我不要他去了,不需要你们带走他们!我们回家,呜呜呜我们回家,把自己的门锁好,和他们一起生,和他们一起死!!!”
押解员们无奈道:“这样不行的……”
“怎么不行?哪有不行?!反正你们国家也研究不出药剂来,你们不是没办法吗?!”
“既然没办法,我们家人送过去也是死,留下来也是死!我们现在这些活的,早晚也都是死!那还苟活有什么用?相信你们有什么用?!我们自己照顾自己的家属!”
为首的押解员低声道:“国家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有什么用?!有进度吗?!有任何突破吗?!”
“这都几年了?两年了!你们不还是什么进展都没有,连一个病人都没治好!”
押解员还想解释些什么,有一家人已经开始把人往回拉:“回去,我们回去!你们可以亲自把我们家的门锁上,我们自己自生自灭!”
后面的人立马拦住,嚷嚷着危害基地安全不可以。
场面顿时变得十分混乱,本来还能和老兵开开玩笑的林落溪笑不出来了。
半晌,她见这几个家属语带侮辱、不肯松手,押解员又不好对家属动粗。
中间那不断抽搐的变异人,口塞还开始往外掉,要是完全掉落,随便咬谁一口,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看看这群混乱的人,掐了掐掌心,有点忍不住。
本来不想管,可场面愈发不可收拾,甚至有打起来的迹象。她担心旁人受伤、押解员难办,再看看自己:反正是一个非公职人员,不受限制,于是她一咬牙,抽出藏在背后的镰刀,在旁人没注意时几步蹿入人群,抵住闹得最凶那人的喉头。
“真的不怕死吗?”
——“那我送你走?”
众人终于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