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终于各归各位，姜卿却因富贵地位的落差，恨毒他人，好不容易重来一世，因着先机，变本加厉伤害他人，这些难道不是她本来就心性歹毒，而是因为她委屈太过，不得已的选择么？！

前头姜泽川的那些话，她可以当作童言无忌，但一个“委屈”却让姜僖再也控制不住脾气。

姜僖擦手的动作越爱越慢，到底没反驳他。

姜泽川脾气太犟，认死理，不让他亲眼目睹姜卿的真面目，别人说什么，在他心里都是挑拨离间。

现在和他争辩，不过浪费口舌。

姜僖头有点疼，她伸手按了按。

衣袖往下滑落几寸，隐约露出几条交错的狰狞疤痕。

姜泽川不经意瞥见，一时间怔在当场。

府里下人的悄悄议论，他听过几耳朵，知道姜僖自小就被虐待，吃不饱，饿得瘦骨伶仃，更是常常被打，浑身遍体鳞伤，几乎没有几块好肉。

这些话，他听过也就忘了，但当事实摆在眼前时，其中的震撼难以描述。

他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几道蜿蜒至衣袖深处的疤痕，脑内一片空白。

这些伤痕，还只是冰山一角，就给他如此的震撼。

没来由的泛上一阵强烈的心虚感，姜泽川忽然觉得，在姜僖面前提委屈，提可怜，是那么的滑稽可笑。

他紧抿唇角，下面更伤人，更直白的话堵在嗓子眼，怎么都说不出来。

不过，这也不耽误他心下怜惜大姐姐。

想到姜卿落寞的身影，姜泽川的面上再次愤愤不平起来。

他一昂脖子，转脸不看姜僖，浑身上下写满不得已。

徐夫人去世时，姜泽川不满六岁，什么都不懂的一个粉团团，大家对他就多了几分容忍。

后来，柳姨娘做大，管着姜泽川的衣食住行，处于不可告人的阴暗心思，对他予取予求，吃喝玩乐上从不亏待他。甚至哄着他玩耍，荒废学业。

因着姜泽川年纪小，又因为自开蒙就有姜卿这个“嫡亲的姐姐”一起，姜怀仁与姜老夫人也没太担心。

他爱玩耍，都以为是小，没有定性，年纪大点就好了。

这一等，就让姜泽川长成个不学无术，胸无半点城府，整天与人打架玩乐的纨绔子弟。

与府里柳姨娘所出长子，形成鲜明对。

大公子在家里开蒙两年，便在柳姨娘的央求下被姜怀仁托人送去京郊的万山书院。如今已是过了童子试，小小少年已初具文人风骨，旁人提起来，无不交口称赞。

对比如此明显，偏偏没人意识到，姜泽川是被人蓄意给养歪的。

姜僖也不会去戳破，只在日后好生管教这小子。

可也不急在一时。

他这蛮横性子，需要慢慢掰。

姜僖在等一个切入的契机。

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城外西郊。

下车来，对着庵堂门楣上的“清宁庵”三个字，姜僖挑眉笑了。

这地方是柳姨娘选的。

看来，柳姨娘和姜卿母女与这清宁师太果然交情匪浅，居然把徐夫人的法事都交托在此了。

只是，不知这母女二人，是为徐夫人祈福呢，还是为自己对徐夫人犯下的罪行忏悔呢？

清宁师太一身飘然出尘，正等在门后等候。

“失主别来无恙。”

姜僖颔首，笑得明媚极了：“托师太的福，自是极好的。”

一团和气的后面，暗涌只有彼此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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