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在姜泽川脸上一闪而过,他走到姜老夫人的另一侧走去,一手拉上她的衣袖,摇了摇,低头闷声道:“是。”
霜打的茄子的般,整个人都沉了下来。
姜僖只静静看着,不插话。
姜老夫人爱恋地摸了摸姜泽川的头顶:“咱们川哥儿也长大了。”
姜泽川不好意思似的扯了扯嘴角,匆匆拱手弯腰:“祖母,孙儿先回去了。”
话音落,人已经不见影。
“这孩子,还不稳重,且有的磨呢。”姜老夫人笑道,“僖姐儿,你也先回去歇息吧,明儿和川哥儿一起给你母亲祈福。至于女诫,不要着急,何时抄完何时再拿给祖母看。”
在那样的地方,那样的人家长大,就算偷摸学了几个字,写起来想必也费劲。毕竟是为了姐妹和睦的同罚,但个人情况不同,略宽宽手,也是应有之意。
姜僖起身行礼,道谢回了自己的燕栖小院。
第二天一早,姜僖在仪门前等姜泽川。
倒也没等许久,盏茶的功夫,姜泽川就一脸黑臭的出现了。
他率先上了马车,不给姜僖一丁点儿的好脸色,眉宇深沉,表情紧绷,连一个眼风都没给姜僖。
姜僖仿佛没看到他的冷脸,眉眼弯弯地扶着丫鬟的手上车。
“哼!”见姜僖进来,姜泽川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把瘦薄的小身板往车厢角落靠了靠。
姜僖见他一副炸毛小兽的机警与戒备模样,情不自禁轻笑出声。
“笑什么?小爷准许你出声了么?”姜泽川瞪大双眼,恼羞成怒道。
边说,边故作不经意舒展腿脚,将半边车厢占满。
姜僖也不搭理,自顾自从车厢暗格里掏出一本书,津津有味看起来。
对面的姜泽川老实了不到半柱香,压不下升腾的好奇心,挑眼去看姜僖手里的书皮封面。
心痒痒得厉害。
姜僖这个乡巴佬居然识字?不会故意装木作样吧?
呵,就算认字肯定也就三瓜俩枣的,捧着个画本子,当经史充门面。
哼哼,看起来就是一肚子的歪门邪道,休想瞒过小爷的法眼!
但是想归想,姜泽川的心神还是不知不觉跑到姜僖手头。他忍不住往前探了探头,狐疑与嫌弃混合,神情颇为复杂滑稽。
“看得懂吗?”看清书名后,姜泽川脱口而出,“别装了,大字不识几个,居然去看《老子》?!”
“姜僖,小爷根本不信你!”
老子对十岁左右的姜泽川还是太深奥了,只将将读完论语的他,实在不可能去承认,自己看不起的姜僖居然学问比自己深。
他开蒙极早,四岁上就请西席在家静心教导。虽然他贪玩自制差,天赋悟性也不大好,课业上比不上大姐姐,但总该比在乡下长大的姜僖强吧。
可,《老子》?那是姜卿也不曾读懂的书。
“喂,问你呢,哑巴了?”
姜僖敛下上扬的唇角,不动声色斜了眼对面炸毛暴躁的姜泽川,悠哉悠哉地翻了一页,不答他话。
见姜僖还是不说话,甚至连头都不抬,姜泽川急了,倔脾气上来,直接把脸伸到她眼前,抓紧她目光,没什么好声气道:“姜僖!小爷叫你呢!”
姜僖终于抬头看他,两息后,突然笑吟吟问他:“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
姜泽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