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好好想想吧,”田小德笑着说:“俺田小德从来不会强人所难,你要是真不愿意,大可以放腿一走嘛,俺田小德绝不拦你!大不了,俺有话找你姑姑、姑父去说就是了!”
桑桑伸手指着田小德,怒骂道:“田小德,你这恶棍!流氓!不要脸的狗腿子!”
田小德哈哈一阵大笑,看着桑桑说:“骂得好!骂得解气!骂得痛快!不愧是俺没过门的媳妇!爽!”说完,竟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桑桑气得浑身筛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天晚上,田小德突然打发了一个伪军下来,请桑桑的姑父去喝酒。桑桑的姑父不敢不去,只好跟着那个伪军走了。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桑桑和姑姑正忐忑不安地等着,姑父回来了。一见桑桑,就抖着手指问道:“桑桑,逢集那天,你都做了些啥?”
桑桑一愣,看着姑父:“俺没做啥啊!”
“还没做啥!田队长都说了,你在老宅子里藏了几个男人,是不是?”
桑桑点点头:“那有啥?都是俺爹过去的伙计、朋友,不过是做些小买卖的人!”
“你还胡诌!”桑桑姑父怒道:“那些人里,有个长了一脸疙瘩的人,是不是?”
桑桑点点头:“是又咋了?”
“咋了?咋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咋了?咱们都大祸临头了,你知不知道?”桑桑姑父说着,两腿抖索着原地转了一圈:“田队长说了,那个一脸疙瘩的人抢了他手下人的枪,是个八路!”
桑桑一惊:“他胡说!”
这时候,桑桑的姑父一把抓住她的手,扑通一声跪下了,哭着说:“桑桑,姑父求求你,你就答应了田队长这门亲事吧!咱们惹不起啊!你要是不答应,他就会给咱按上私通八路的罪名,把咱一家人都祸害了啊!”
桑桑的头嗡地一声,懵了。
这天晚上,桑桑的心绪就好像被一团乱草裹住,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她有一种感觉,田小德正在四面下网,逼她就范。而眼下,她显然已经被逼入死角,身后再也没有退路了。
他想把俺当鱼一样逮住,门也没有!桑桑想。可是,如何冲破田小德这张网,她却找不到思路。
辗转反侧间,桑桑突然眼前一亮,猛然想起田小德一句话来:“你要是真不愿意,大可以放腿一走嘛,俺田小德绝不阻拦!”桑桑想:是啊,俺干吗耗在这里和他纠缠?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去找找“娘家人”想想办法呢!再往深里一想,干脆,就让北泉哥带着他的人,把田小德一枪给收拾掉算了,这样也就一了百了,永无后患了!这样一想,桑桑突然间就兴奋起来,心里也亮堂、踏实了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桑桑早早起来,嘱咐姑姑、姑父说,要是田小德那边再来人纠缠,就说她去和男方商量退亲的事情去了,三五天必定回来,让他不要乱来。这样说是因为她害怕田小德在她走后,恼羞成怒之下,会对姑姑、姑父不利,因此留下这个话头。
天灰蒙蒙的,眼看就要下雨的样子。桑桑简单收拾个包裹,背了一把苇笠,直奔磨石沟去了。
桑桑到达磨石沟的这天,左北泉正在磨石沟村外的一个小山坳里,给队员们实弹演示二十响的扫射方法。此时,只见左北泉一脚站立,一脚踏在一块石头上,正面对着一排插在石缝里的木桩,给短枪班的队员们讲解着短枪扫射的动作要领:“大家都看好了,咱这短枪扫射主要有两种,一种是从左到右,一种是从右到左。从左往右打的时候,要右手握枪,手心向上,枪口指向左前方,这样,利用枪口上跳的作用力,就可以从左前方向右前方打出一个扇子面来。”说到这里,左北泉扳开速射机头,沉一口气,举起枪,猛然对着木桩扣动了扳机。就听哒哒哒一阵枪响,木桩上顿时木屑纷飞,一颗颗子弹滋溜滋溜纷纷钻入木桩之中。等左北泉枪声一停,大家呼啦向着木桩围了过去,一看之下,只见木桩上个个都有弹洞,洞口还不时地冒出一股白眼,不由得啧啧惊叹起来!
“这种打法真够辣的!一下子就能撂倒一片敌人呢!”鬼脸货郎咂着嘴说。
“啥时候,咱要能扫射一下鬼子,才过瘾哩?”长腿子看着左北泉,摆弄着手里的枪,两眼放光地说。
左北泉笑了笑:“这种扫射的打法,过瘾是过瘾,但消耗起子弹来,也是头号大爷,因此,我们只有在和敌人短兵相接、面对很多敌人的时候,才能去用这个法。”
大家点点头,黑小子李青问道:“当家的,你光说了从左到右的打法,从右往左怎么打啊?”
左北泉看看黑小子,笑一笑,把枪交到左手,演示说:“从右往左打也很简单,只要手心向下握枪,枪口指向右前方……”说着,他刚要举枪给大家演示,偶尔一抬头,就见小山顶上站着一个人,正静静地往这观看。左北泉定睛看了看,心头不由一阵惊喜: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是桑桑,还会是谁!
左北泉左右一看,只见方桐山正在拿着他那小酒壶坐在一块石头上呷酒,连忙把枪往他手里一塞,说:“方大哥,你带大伙儿先练着,我去去就来!”说完,拔腿就往山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