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节需要的时候,贺朝凤不是没有晕倒过,但那时只是眼一闭一睁就完事了,充其量像死机重启。还是那句话,既然是试运营,就要充分注重金主爸爸的感受,既要爽,又不能受伤。
但这回不一样,很不一样,胸口又疼又慌又辣,还有点痒。贺朝凤茫然地睁开眼,一只仓鼠歪头看着他。
仓鼠白白胖胖,眼睛小小,看上去十分无辜而可怜。之所以痒,就是因为它之前一直钻在贺朝凤的衣领中拱啊拱。
贺朝凤:“……”
这年头仓鼠成精了吗?
“它是雄的。”
贺朝凤收起脑中那些‘携鼠报恩’的艳色,顺着那只被他攥住的手,沿着雪白的腕子一路向上,就望见一双淡而缱绻的眼。
从来到这里开始,到方才为止,贺朝凤一直在黑暗之中。他没认真看过这帮小黑是什么模样。如今一见,比起那两个猎户和少爷,这个人显得过于文弱了。眉淡,眼淡,唇也淡,但那么淡全部加起来,又觉得刚刚好。
贺朝凤想到他曾经见过的一幅山水墨,被他不小心拿水泼了后,就是这个模样。飘飘渺渺如云隔雾,看不清楚。那画本来贺朝凤想买回去的,可惜店家不卖。
被人袭胸虽可恶,但被一个长得还可以的人袭胸,这种机会还是很难得的。贺朝凤慢慢收紧手掌,将那只胖白的仓鼠从傅清离手中捏出来,塞进自己衣领里:“你也是男的。”
你看,你是男的还能袭胸,那么雄仓鼠遇恩人前来报恩,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了。不能因为它是男的你就看不起它,爱情面前,不分雌雄。
贺朝凤目光炯炯。
傅清离毫不退却。
……两人一鼠在贺朝凤胸前暗中较劲。
傅清离道:“它是我的。”
贺朝凤理直气壮:“在我衣服里就是我的。”
偏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金元宝一头闯进来:“贺朝凤,贺朝凤你没事吗?”一进门,那里滚着两个人,一黑一白,齐齐扭头看着他。
金元宝:“……”
金元宝退了出去:“你们继续。”撒腿就跑,胖乎乎的还挺利落。
贺朝凤:“……”
傅清离:“……”
傅清离从贺朝凤身上起来,他身上冷,贺朝凤身上热,一冷一热,还挺融洽。融洽也是应该的,毕竟傅清离才替贺朝凤调息过身体。
刚才贺朝凤又咳又喘面色通红,看着就快不行了。王大二十分担心,顾淮北功力不够,倒是傅清离说:“让我试试。”
金元宝忧心道:“试不成呢?”
“那就埋了。”傅清离道,“现成的地。”
那只仓鼠是傅清离的小宝贝,傅清离宝贝得很,平时自己都不轻易取来。早知道拿出来替贺朝凤治个伤就被人扒拉走,傅清离回到一刻钟前一定埋了贺朝凤。
傅清离道:“看来你能活很久。”
贺朝凤道:“你怎么知道?”
傅清离道:“因为祸害遗千年。”
贺朝凤忍不住一笑,带动胸口闷疼,咳了两声。他看了眼这周围,点着火把,还是那土那墙那味儿,就是刚才他们溜猿猴的那个平台。
贺朝凤道:“那黄毛怪呢?”
“跑了。”
“我怎么会晕倒?”
“是个人被拍了一掌都会晕倒。”傅清离幽幽看着他,“贺公子侠肝义胆,自己都顾不上,就先替顾当家挡了一掌,你不晕谁晕?”
“那是意外。”贺朝凤推开傅清离扶他的手,捉着那仓鼠塞到怀里,“把大家都叫来吧,那东西逃了说不定还会来,我们得好好谈谈,才能尽快出去。”
可以是可以,但是傅清离有一个问题。傅清离斟酌了一下:“你不觉得痛吗?”
贺朝凤的胸口有着明显的痕迹,是因为受了猿猴一击。之前的内伤,傅清离替他调理过,但衣襟仍殷红一片,看着十分骇然,如果傅清离没看错,说不定骨头也是裂了的。
贺朝凤:“……”
贺朝凤动了动,就像是为了应证傅清离的话一样,有一种陌生的痛感随着他的动作蔓延开来,所谓撕心裂肺,不过如此。
贺朝凤若有所思:“……我好像呼吸有些困难?”
傅清离:“……”
那猿猴一巴掌可以拍碎一堵墙,只说呼吸困难还有些对不起那堵墙。
傅清离道:“你受了伤,兴许还断了两根骨头。”
贺朝凤想到了之前那一掌,想到他吐血时的翻江倒海,想到这仿佛长在身上比珍珠还真的痛觉神经——他有一个不大好的猜想。
等顾淮北他们进来,就看到贺朝凤盘着腿坐在那里,满面严肃。庙里那种金刚见过么,和那个差不离十。
顾淮北:“……”
顾淮北道:“贺公子没事吧?”
傅清离道:“没事,他说他有点自闭,让我们不用管他。”
顾淮北一脸茫然:“自闭是什么?”
金元宝和顾淮北窃窃私语:“可能是因为我撞破了他的好事。”
金元宝表示很理解,男人这种时候被打断,确实会郁郁寡欢。就是没想到贺朝凤动作这么快,人还在受伤中,就先开始勾搭他的手下了。
虽然这个手下长的是不错,不过也太不分时间场合了吧。贺朝凤这样引诱他的人,他作为主顾,应不应该答应啊。不过这么看来,贺朝凤是真的喜欢男人。金元宝有些心安。
“收起你的胡思乱想。”
金元宝随口道:“这不是事实吗?”复一惊,立马看贺朝凤。“你自闭好啦?”
贺朝凤:“嗯。”
金元宝感慨道:“你好的真快。”
贺朝凤:“……”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话从金元宝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那么点怪怪的味道。
贺朝凤想来想去,觉得光揣测是没用的,但他也不敢去死一死来证明,万一死了没用,岂不是很吃亏么?
贺朝凤道:“你们有发现吗?”
顾淮北摇头:“没有找到出口。”
金元宝补充道:“你晕过去后,我和淮北分别探了过道的两头,都到一处地方就封闭了。敲了没有暗门,上面也没有暗道。”
贺朝凤晕过去后,金元宝他们顿时一团乱,虽然认识没多久,好歹是条人命。傅清离关键时刻控住了大局,一边将贺朝凤提溜起来续命,一边叫顾淮北把金元宝拎出去探路。委婉点叫帮忙探路,明白点就是都给他滚。又吵又抢伤员空气。
没有出口,不可能啊。贺朝凤陷入沉思。金元宝和傅清离他们都是从外面摔进来的,不管怎么摔,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没有暗门呢?他们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贺朝凤正在思索这暗门机关会在何处,忽然发觉空气寂静。一回神,这几个人全部盯着他。
……
贺朝凤坐直了些:“有事?”
金元宝左右看了看,见别人没开口,主动道:“这不该我们问你吗?贺朝凤,你究竟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他们几个刚才都提到了自己会来云台山的缘由,唯有贺朝凤不明不白。这桩事刚才因为被打断了没再提,但没代表金元宝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