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红皮书上记载,嘉尔莉特也是直女,据说还有许多男性情人。直女和直女之间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
蕾娜越想越悲凉。
里蒙安慰道:“这不是一定。”
他的猜测是,那名金发女性很可能知道君主马车的诅咒,也知道两个人坐上马车可以解除诅咒。
但以君主马车的恶趣味,呵呵……
蕾娜缓缓抬头,继续问:“是不是我避开她,就不会发生那些事。”
里蒙道:“或许。”
蕾娜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只要她会苟会躲,嘉尔莉特就永远也找不到她!
当然,蕾娜没有忘记正事,压低声说:“您会魔法吗?”
里蒙笑着摇头,“私自掌握魔法是违法的。”
“可您说过研究。”
对此,蕾娜持怀疑态度。
里蒙棕色的双眸充满智慧,耐心道:“作为一名好奇的学者难免会接触到一些神秘语言,而研究并不代表掌握。”
这不是套一层合法的壳子获取信息吗?
蕾娜听出了意思,抓住一丝机会,接着说:
“里蒙先生,您既然是学者又研究神秘学,那您应该知道,您今天说的话意味着什么。正常情况下,普通人不会知道你说的那些东西,而您也不会告诉普通人。”
“我不相信您会对一个无知的姑娘说这些话,然后就放任不管了,因为这样对你和我没什么好处。而作为普通人,我在知道这些信息后会恐慌不安,会四处宣扬,会深入研究神秘学,一步步走上极端,甚至寻求邪神和恶魔的帮助。而且您也说过,我现在预言里不是巧合,这是不是您来找我并试探的原因呢?”
说到这里,蕾娜顿了顿,笑眯眯问:“我猜,您肯定会带我一起研究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其实紧张得要死,因为她不是那种热情主动,能说会道的人。但她知道犹豫就会错过,她不想放过一点机会,哪怕只是入门。
里蒙有些无奈,半开玩笑问:“我可以拒绝吗?”
“显然不行。”蕾娜摊开手。
里蒙道:“如果你没有说出这些话,我或许会用一些借口和手段蒙混过去。你知道,现在骗子和邪.教很多。但你说了这些话,这让我有了一个方向……当然,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们是一个社团,需要和其他成员交流投票,最后向首席申请。”
太好了!
蕾娜在心底欢呼,但表面装作淡定,稍稍点了下头。
里蒙笑道:“这大概需要一两天时间。”
蕾娜:“好的,麻烦您了。”
两人接着交谈了几句便离开了餐厅。
蕾娜走在街上,步伐轻快,女皇的事早被好心情给冲散了。看着路边那排排梧桐树,她不禁感慨:这个天气很适合吃饺子麻辣烫还有火锅啊。
蕾娜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据她所知,这个世界也有饺子和包子,只不过长得不一样,做法也不同。
比如饺子,它是方形或者三角形的,会加鸡蛋和胡椒粉包裹鲜肉,再配上加碎果仁的山菌牛奶浓汤,还有也有些地方是煎炸后沾着吃,或者淋一些糖浆甜醋。
嗨,想想就好。
蕾娜默默走回家。
这次还是她最晚。
餐厅里,女仆正在盛食物,艾文则抱臂坐在沙发上,看她时表情有些严肃。
“晚上好,艾……”
“不,我决不允许!”
蕾娜刚开口,艾文突然叫着冲进餐厅,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语气有些伤心。
“你在说什么???”
蕾娜跟着过去,坐在自己的位置,发现今天的午餐正是饺子。
“珍妮弗女士说,刚刚你跟一位成熟男士走在一起。”
玛丽倒不担心女儿会喜欢一个大几十岁的男人,而是怕她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啊,那是位语言学者,我最近喜欢上了这个!于是写信请教,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蕾娜撒了个自然的谎,说到新爱好时眼睛发亮,兴致勃勃。
“呵,语言学者!你什么时候会写信了?还不如跟着我学一些医学常识。”艾文一脸不屑,嘴里一个劲儿嘀咕着。
“蕾娜有自己的爱好是件好事。”
玛丽总是向着女儿。
“是的,女士。”
艾文表情无奈,低头吃起盘子里的饺子。
“艾文,你看起来不太好,是学生没有保释出来吗?”蕾娜问道。
艾文默默摇头,过了半天才道:“阿尔文那个老头子被患者捅死了。我本以为他只是个脾气差,喜欢反对人的老古板,可没想到他早就决定把遗体捐给了学校……”
阿尔文?
是阿尔文医生?
蕾娜记得这位先生,原主记忆里艾文经常提起这位老先生。和年轻勇于尝试的艾文不同,他是保守派,并有一套自己的理论,经常反对艾文。
但,他是位好医生。
“唉。”
蕾娜长叹一声。
艾文笑着摇了摇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如果哪天我也死了,墓碑上记得贴张帅气的照片,我可不想像那个老家伙,死后连张照片都没有!”
母女俩没说话,都投去了责备的目光。
“你今天怎么样?”
过了一会儿,玛丽转移话题。
蕾娜道:“早上我和玛莲去了广场附近的一家店,那里正在清仓,我花了几卢拉买了两双不错的手套和一条围巾。”
艾文突然道:“是刷蓝色油漆,橱窗摆着两个人体模特的那家店吗?”
蕾娜有些惊讶,“是的。”
艾文:“那家店的老板生了很重的病,这段时间在治疗上面花了不少钱,他现在的状态很糟糕,我估计他活不了多久了。”
原来是这样啊。
蕾娜点了点头,继续说:“然后我去找那个孩子了,得知她叫贝琳达。你们还记得昨天的披肩吗?有人趁贝琳达睡着以后偷走了,害得她找了很久。我去的时候那孩子很自责,把妈妈的遗物递给了我,说这是她唯一的东西了。”
接着,她取出那条造型漂亮的铜吊坠。
“你怎么可以要小孩子的东西?那可是人家唯一的东西!”
艾文对妹妹这种行为感到不满。
玛丽也皱着眉,但语气比较温和,“蕾娜,明天把吊坠还回去吧。”
“我当然不会收了,这是接下来的事。”
蕾娜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拒绝了吊坠,带她去教堂洗了个澡,期间我总觉得不太对。贝琳达很听话很礼貌,可她似乎很害怕,怕我讨厌她,于是我说了许多,她的状态才好了一点。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她跟了出来,说可不可以用吊坠换一个愿望。”
艾文问:“什么愿望?”
蕾娜答:“她说,希望每天都能见到我。”
闻言,艾文愣了愣,旋即失笑出声。
“如果这是一个小伙子,那你该小心了。”
蕾娜:“我打算每天带上吊坠过去,而且我拿着的话,也不会像披肩那样被人偷走。”
“嗯,这还不错。”
艾文这才点头。
玛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头浅笑。
……
凌晨。
嘉尔莉特小手托着下巴望向窗外。虽然天还没亮,可心情很激动、纠结,心里想:
蕾娜什么时候会来?如果蕾娜拿了吊坠再也不来了怎么办?
不对!可蕾娜是个好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她那么温柔,还给自己东西吃和衣服穿,涂药的时候也很细心……
“真傻,真天真。”
有人无情嘲讽。
嘉尔莉特吓了一跳。
她一回头,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而自己正对面坐着一个大人。
那个人低着头,浅金色的头发盘起,头上戴着军官帽,裹着军靴的长腿翘起,戴着手套的手抱臂,轻轻敲着,从容又优雅。
这种姿态,实在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对方抬起头,锐利浅蓝的眸子直视过来。
嘉尔莉特没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只感觉脑子里涌入许多记忆。那以承受的疼痛几乎要把她捏碎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记忆里,同样被扔出了公爵的庄园,复活后躲避野狗,走了两三天,偶然爬上火车到达鲁什。
还是在十二区,但因为脸上没有长怪痂,她第一天就被人收养了。
新的爸爸妈妈对她很好,每天都有很多好吃的,还有漂亮的新裙子。
但渐渐,爸爸开始变得有些奇怪,总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摸她,她反抗,于是爸爸打了她。直到有次妈妈看见后,妈妈很愤怒,但爸爸污蔑了她,妈妈不仅打她还用剪刀划破了她的眼睛和整张脸。
但她的伤口会愈合,爸爸妈妈看见后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折磨毒打她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以收费形式叫上了许多陌生人,有时候她一天要死五六次。
某天她逃了出去,却被人认了出来,卖进地下拳击场。那时她就像被人踩在鞋底,不断捉弄的老鼠,每天都会被人打死。
她发誓不再相信任何人,直到遇见了一个黑医生——
那是位很慈祥的老先生,即便她表现得很警惕,一再攻击他,但那位老人从没有怪过她,甚至还说自己很像他夭折的孙女。
她又相信了这个大人。
起初,老先生只是抽她一点血,但后来经常把她抽死,频繁拆除她的器官、骨骼和牙齿。
她很疑惑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告诉自己这是在治疗。
她很信任老人,直到这个人开始了一系列实验。
老先生很好奇人的脑子切开是怎么样,刨出心脏后心脏可以跳动多久,吃下三十多种混合毒液的结果是怎么样?人在林冷水后多久会冻死?小孩放进蒸锅能坚持多久?类似的太多了……
很遗憾,那次她没能逃掉。
直到这个人被杀死,她进入一家马戏团,观众总是在她断头的时候哈哈大笑。
断头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生活也比以前改善了许多。她就这样安稳的度过了半年,期间认识了许多人,可就在和这帮人成为朋友时,那些人背叛了她。
反正她不会死,对吧?
每当她触碰到希望,就会有人她推向深渊。那四年她经历了许多,帮助过他们,也为了一点善意主动牺牲。可是,她发现自己始终站在原地,从没有融入过,也没有人真正记得她。
别人会把她当工具,当玩具,当成移动金钱,可唯独不会把她当成一个……
重要的人。
嘉尔莉特呆呆坐在地铺上,眼神从开始的痛苦到迷茫,再到冷静,小脸上彻底没了天真。
“我知道自己很傻……但蕾娜和他们不一样。”
她双眸闪烁着光,声音很低。
那些人只会说她很乖,很善良,很有用,很漂亮。但蕾娜不同,她不在乎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就算任性、吵闹,也是优秀的孩子,值得交往的朋友。
嘉尔莉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妈妈的遗物给一个陌生人。因为她害怕被遗忘,害怕被欺骗,尤其是在看见一丝希望后。
可,可要是蕾娜真不来了呢?她该怎么做……
嘉尔莉特眼神暗了下去,她的想法依旧单纯,却逐渐极端。
“妈妈,蕨菜汤真好喝啊……”
教堂里的孩子醒了。
男孩嘴里嘟囔着,揉了揉眼睛,望着那个新来的家伙。
嘉尔莉特看向他,缓缓露出微笑。
“哇!”
沉默几秒后,教堂里突然爆发出男孩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