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皇帝方醒过来,宿醉过后自然不舒服,她一醒来头脑便是昏沉沉的一阵疼,掀开被子一坐起来,就有人上前扶住自己。皇帝一愣,撇开眼一看却是个面生的姑娘,她这才想起此人是谁,心里陡生了几分不耐厌烦,有手略推开了月娥。
旋即,听见外头宫人催促的声音,皇帝思量了片刻又突然揽过月娥坐在自个儿身上,故作亲昵的将手伸入她的衣中,然后方唤人进来。宫人一进来,就见着了室内的旖旎之态,个个羞红了脸,惟有玉溪脸色越发的难看,皇帝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洗漱,完了后又挥手斥退了宫人,对愣在一边的月娥凉凉地道:“待会儿自有人带你离开。”
语毕便甩开袖子离去,忽冷忽热的态度让月娥莫名,方才那人的孟浪之举又着实令她羞愤不已,想着能安然离去却忽的松了一口气。不久,又有人送来干净的衣物和早膳,她收拾妥当了,侍女便引她出去,这次倒是没有再蒙面。
一出大账,就见昨日那个青衣男子换了一身麒麟服,手执绣春刀立在外头,月娥一惊,这麒麟服可是锦衣卫侍从的着装,她心里愈加迷惑。男子领着她走了一阵,她见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营帐,来往都是巡视的士兵,还有步履匆匆的太监宫女。月娥暗想,此次天子秋围,随驾的亲王世子可不少,这少年莫不是随驾的宗亲世子?
走了一阵,却碰见昨日那个黑面肥头的客人,只见他戴着折上巾,身着杏黄团龙世子服,走起路来虎虎生威,可面色却不大好,月娥见了这一身衣服暗道这些人果真是宗蕃。
而朱载橚昨儿赔了夫人又折兵,还闹了这么大个笑话,心里沮丧得很,闹得如今参加御宴都没甚精神。他走了些门路才知昨天那些人是锦衣卫,自然而然便想到皇帝抢了他的女人,肃王府在宫里自有耳目,今早来到营地朱载橚又遣人打听了一番得知皇帝昨晚带了个民间女子风流快活了一夜,心里气得牙痒痒,如今碰见月娥哪里会轻易放过。
满肚子的火一下子上来,朱载橚气冲冲的上来扬起手就要打人,不料却被一旁的傅元翎捉住了手。他一看傅元翎便认出是昨日的领头之人,心中的火气愈大,见他一身麒麟服就知其身份,他大怒道:“放肆,你一个小小侍卫便敢以下犯上?”
傅家一门两公三侯,在朝中的地位无人敢敌,只是藩王为宗室,按典制其尊贵仅此于皇帝,傅元翎却毫不客气地拱手道:“下官不敢,只是不知月娥姑娘哪里得罪了世子爷,惹得世子爷须得动手。”
此番明知故问更令朱载橚羞愤不已,他何曾受此大辱,肃藩有雄兵五万,加上燕藩十万,他们二藩抖一抖整个天下都得震一震,此次皇帝不仅抢了他的女人,还让他丢尽了脸面,他哪里能依。碍着身份,他压了火气转念道:“傅三爷有所不知,这女人本为娼门□□,早听闻其才名,我心中不免怜惜,昨儿方去拜谒,欲为其赎身,那料她不知好歹,欲行不轨。如今承州城鱼龙混杂,我怀疑此人乃鞑子奸细,欲行谋刺之事,为了圣上安危,望傅三爷将此人交给我好好询查一番。”
傅元翎不仅不买他的账,还故意讥讽道:“月娥姑娘一介女流竟能将世子爷脱光了扔到大街上,倒也是好本事?”
昨日之辱是朱载橚心中痛处,如今面对仇人也只能憋着火气,可他还如此嚣张,朱载橚怒气上涌,又见傅元翎孤身一人,四周也无巡视的侍卫,他暗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便沉了沉眸子,说道:“傅三爷莫欺人太甚,我最后问你一句,人交是不交!”
傅元翎不以为意的挑衅道:“那就要看世子爷的本事了。”
朱载橚大怒了一声:“你……”
而后便是一挥手,跟随在后的王府护卫立即上前捉拿傅元翎,欲要从中抢夺月娥。一时,只见肃王府的护卫在御帐前与一锦衣卫侍从提刀动手起来,月娥吓得花容失色,而傅元翎始终紧护着她。
才打了没两下,突然听人大叫:“来人!有人造反了,造反了!”
随着一阵大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几百名身着铠甲的士兵一涌而上,将肃王府等人团团围住,朱载橚大呼不妙,隐隐约约觉得中计了。而这时前来赴宴的诸藩陆陆续续地都来了,只见肃王府的护卫与朝廷侍卫刀剑相向,相持不下,个个吓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都在暗忖,肃王历来与朝廷离心离德,莫不是真反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借用明代“三杨”故事。明永乐至成化年间,以阁臣杨士奇、杨荣、杨浦为代表的一种流行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