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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回 责秀荷立威乾清宫 亲送药结恩小婢女

玉溪双目深闭,郑重地朝着皇帝磕了个头,不着痕迹地与她划开界限,艰涩道:“奴婢十二岁起跟着您,心里认准了这辈子您都是奴婢的主子,您让奴婢做什么都行。奴婢不求为嫔为妃,只希望若有一天,皇上厌弃奴婢了,您就念着今日的情分,让奴婢在您跟前儿做个粗使丫头,远远看您一眼就成。”

皇帝颓然地坐在榻上,无力地垂下双臂,心痛难忍,她以为玉溪介意她的女子身份,宁愿一辈子当奴才也不愿意做她的嫔妃。蓄在眼里的泪被皇帝生生逼了回去,她不甘心,又问:“这么说,你是不愿了?”

玉溪匍匐在地,颤抖着回道:“请皇上收回成命。”

枉她早上还为了保她与傅太后据理力争,皇帝气极,冷笑一声,起身,站在玉溪面前,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恼恨道:“好,既然你想做一辈子的奴才,朕成全你。”

皇帝不再看玉溪,提起衣角决然离去。玉溪抬头看着她的背影,竟是眼泪朦胧,可嘴角却又划过一丝笑意,让旁人分辨不出这是悲还是喜。

或许玉溪这样做只因内心存了几分不忍,她注定会殒命于此,又何必招惹旁人?

张彬在外头侯着,见皇帝出来,赶紧跟上。皇帝行至大殿门口,伫立在此,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庄严沉闷的殿宇楼阁,淡淡地吩咐道:“派人去慈圣皇太后那边,就说,朕都依了。”

那语气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怅然,更带了些许悲凉,张彬不懂皇帝为何如此,却难免被感染了几分,恭敬地应下来。

玉溪封妃一事不了了之,可隔日就传来进六品女官卫汝祯为怡嫔的消息,一时内廷又骚动起来。本来,玉溪出身不好,但好歹也伺候皇帝多年,众人皆以为她会封什么采女、美人之类的,那料不仅未加封,还被新来的人抢了风头,差使又尽被新进的女官分去了,她独宠乾清宫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有些眼尖的渐渐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早前跟着玉溪的老人自然为她打抱不平,可玉溪本人却不悲不喜,照旧做着份内之事,对张彬恭敬有加,不仅如此,凡遇事皆先请示张彬方行,一派低眉顺眼。

如行尸走肉般忙忙碌碌又是一天,夜里下值回来玉溪亦不敢松懈,往日一人住的屋添了两人,她怎敢表露心绪。如今傅太后猜忌她,皇帝恼她,众人议论她,处境不可谓不艰难。梳洗而后,躺在床上,又是辗转反侧。不知不觉已过了三更天,对屋里隐约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左右睡不着,玉溪起身走到对屋,掀开帘子一看,就见秀荷咬着牙趴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额头上尽是细细密密的虚汗,被子也没盖,素白的裤子上沾满了血渍。

听见有来人,秀荷一惊,勉强瞥了眼玉溪,不知是敌是友,却还是唤了声姐姐。白日里还存了几分嫉妒的心思,如今见那丫头浑身是伤地独自躺在床上,俊秀的脸蛋儿尽显苍白,嘴唇也被咬破了,泛着血迹,玉溪心里竟不忍起来,又默默无言地折回去。

过了半晌,玉溪方回来,手里却端来一盆热水,细心给秀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清理了她的身子。过后,才从袖子里拿出一瓶青瓷药膏,小心翼翼地脱下秀荷的裤子。可纵使再小心难免还是碰到伤口,秀荷忍不住又哼了几声,玉溪怕她疼,便出言安慰道:“忍着点,上了药就好了。”

秀荷咬牙克制着,玉溪又说了些话分散她的注意力,边上药边絮絮道:“刚进宫那会儿,我老犯错,时常挨罚,在宫里也没个照应的人,挨了打既不能看太医,又没钱向那些太监买药,只能用土方子,挖了些墙上的灰抹在伤口上,这法子治小伤还可以,挨了板子就不顶用了。幸而,识得几个字,旧时又看了几本医书,便自个儿试着配了几味草药,竟还能凑合着用。”

提起往日辛酸,玉溪并无半点哀戚,平铺直叙,像是讲他人的故事,秀荷却听得入神了,一时忘记疼痛,待药抹完了,玉溪的话也正好讲完了。臀部一丝清凉传来,疼痛缓解了许多,秀荷心里不免感激,本存着芥蒂的心也放开了,对玉溪道:“姐姐不该恨我么?”

玉溪轻笑,反问:“为何要恨你?”

“我抢了你的差事。”

玉溪愣了一下,微微出神,道:“都是为了伺候好主子,是你,是我,又有何分别?”

对皇帝无差别,对她们的命运却关系重大,秀荷不信有谁能完全做到宠辱不惊,玉溪这话自有弦外之音,身为奴才怎由得了自己作主?她看透不说透,秀荷对着这个才认识一天的人,莫名了生了几分敬意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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