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原被皇帝的怒气震得双腿打颤,汗流浃背,虽皇帝下了令,可没皇太后许可,他怎可作主,只得唯唯诺诺不吭声。
皇帝早料到会这样,却故作生气,骂道:“若是其他事自然得事事请示母后,只是身为人子,绝不能忍这等不宵之人,你且先办了他,若母后怪罪下来,由朕一力承担。”
赵原被皇帝逼得没法子只能应下来,皇帝这才放过他,他战战兢兢地磕头跪安,又忙去养心殿请旨。赵原马不停蹄的前往养心殿呈上此文,傅后却早已知晓了内容,云淡风轻地道了句:“一狂生耳,不必理会,不过想以此博名,我若处置了他倒如了他的意。”
赵原心里直泛苦,两边意见不合,该让他如何是好!
傅后悠闲地喝着茶,过了半晌方不怒不喜地问道:“你从皇帝那边来的,皇帝是个什么意思?”
既然傅太后问了,赵原好一番诉苦,将皇帝如何发怒的事儿又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傅后听罢,本喜怒不明的脸却浮现笑意,嗔道:“皇上倒是意气用事了。”
俄尔又听她叹道:“士子一路考过来也不容易,这人又有几分才气,功名倒不必革除,赏他一个闲差吧。”
一切皆如先前所料,傅后果放了孟钟,而对于皇帝钦定的状元、榜眼、探花也不曾有异议。皇帝也是猜着傅后的心思定的前三甲,只有顾北亭一人是她自个儿中意的,傅后见顾北亭确有才华,兼此事皇帝办得令她满意便没有多说什么。
由此事发端,傅后渐渐放手让皇帝着手处理朝政。李德成见了心里更加着急,他不好在傅太后跟前儿明说,只能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害怕皇帝亲政的大有人在,傅后临朝称制,自然有许多人不服,她少不得利用些手段,任用那些奸诈酷烈之辈,这两厢一合,就不怕成不了事。
一日凉州来了急报,西北有寇犯边,攻破城池,急需朝廷调兵增援。公文呈给了内阁,内阁票拟过后,须得傅后同意方能从兵部取得印玺,加盖只好才能调兵遣将。李德成偷偷令人将内阁递来的折子呈到了皇帝这里,皇帝见了,心知自己做不了主,便急忙去养心殿请旨。
奈何,去了养心殿却被人给挡了下来,说是傅后休息,不见任何人。内阁那边正等着旨意,军情紧急,皇帝想了想便亲自跑了一趟兵部将此事办了下来。皇帝本以为兵部的人必得为难一番,不料,他们竟不闻不问,态度恭顺地盖了印。皇帝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但以国事为重,也没多想就将折子明发内阁,让底下人办去了。
事后傅后得知兵部私自调兵一事,气得大发雷霆,兵权历来最为当权者看重,今日可不经她的同意调兵,明日就可谋反夺/权,她下令严查。这一查自然就查到皇帝头上,那些人早等着了,装作惶恐不安,趁机向傅后告状,说皇帝态度蛮横,欲要调兵,他们不许,皇帝就强行夺走印玺。
傅后听罢脸色越来越阴沉,却又没有发作,当着大臣的面并无半分责怪皇帝,只是下了严令,以后若没有她的手谕或印玺任何人都不得调兵,包括皇帝。她不免怀疑身边有人教唆,遂令人盯着乾清宫,看何人与皇帝来往密切,又将怒火撒在了与皇帝最为密切的玉溪头上。
皇帝下了朝,一回宫,却不见玉溪前来为她更衣,以为她忙着其它的事,起初没怎么在意,便自个儿先去看会书。可左等右等都不见玉溪来,一时便觉得有点不对劲,若是平日,她一下朝玉溪便迎上来了,即使有事儿也会遣人来知会一声,不会这样不声不响地就不来。
她烦躁的起身,对着在旁伺候地宫女问道:“玉溪呢,怎么半天都不见人?”
小宫女见皇帝脸色不好,又加上玉溪临走前交待过了不许告知皇帝,便畏畏缩缩地不敢回话,皇帝见了脸色愈发地阴沉,几个小宫女吓得立马跪下,支支吾吾地说:“玉溪姐姐早上被李公公给带走了。”
皇帝一听不免着急,虽不知出了什么事,可那个李德成历来不是什么好东西,落在他手里能有什么好事。皇帝焦躁得欲要出门寻人,才走几步,还未出大殿就见玉溪跨过门槛进来了,她笑着嗔怪:“这么慌慌张张地是去作什么?”
玉溪虽是笑着,可脸色却不太好,左脸也微微红肿,皇帝心里一沉,并不回答她的话,只问:“是不是李德成为难你了?”
玉溪倒是面色沉静,为难地说:“没有的事,进去吧,您这一身衣服还没换,奴婢伺候您更衣。”
皇帝眼尖地瞧见玉溪手背上有伤痕,气得一把抓起她的手,阴沉沉地道:“告诉朕,是不是母后的旨意?”
玉溪吓得连忙上前堵住皇帝的嘴,再也装不了平静,红着眼圈道:“皇上,是奴婢犯了错,不关旁人的事。”
皇帝一时气怒不已,掰开玉溪的手,狠狠道:“那个阉人,朕今日饶不了他!”
可玉溪却一把拉住皇帝,跪下苦苦劝道:“皇上不可,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奴婢受苦事小,可伤了皇太后与皇上之间的母子和气事大。”
玉溪说得对,若因此事又令傅后心生不满,皇帝的日子更难过了。可她心里怎么能甘心,身边亲近的人她都保护不了,还算得了什么皇帝。皇帝不顾玉溪苦劝,用力挣开她,玉溪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便匆匆出门。
带上几个侍卫,去了李德成住处,一进院门,不管三七二十一令人将其捉住。李德成的亲信小内侍见来人是皇帝也不敢乱动,眼巴巴的看着那些侍卫上前狠狠揍他。那边李德成还闹不明白状况,破口大骂道:“是谁这么大狗胆,敢动咱家!”
皇帝恨恨看了他一眼,只淡漠地道了句“狠狠地打!”
李德成这才晓得来人是皇帝,大叫太后娘娘救命,皇帝的脸色更加阴沉了,道:“打到他说不出话为止!”
于是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棍棒,李德成疼得在地上四处打滚,最后见情况不妙,就放低了姿态,苦苦哀求道:“皇上饶命!饶命!奴才知错了。”
皇帝并不叫停了,过了许久李德成叫唤不出声儿来,这才解了气令人放了他,哼道:“看在母后的面上,这次不办你,若还有下次,朕要了你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