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书先生正说到精彩处,被这一吓,一个高音陡然下滑,成了破音。表情也古怪起来,自戏台子上站了出来,弓着身子垂着手,惴惴不安。
总之,此时此刻,就挺吓人的。
原本人头攒动看不清,现下人都让开了,顾容瑾才看到白玨窝在一张太师椅上,仿似比所有人都迟钝,转过脸来时,情绪不受影响,手里拿着折扇摇来摇去,扬声道:“太尉大人,福寿双全,喜乐安康!”
众人:“…………”
!!!这也行?
继而又朝顾长思挥手:“小宝,回来啦!要不要一起听故事呀?”她面前还摆着一张桌子,桌上还有啃过的瓜皮。
顾容瑾的眼前又出现了幻觉,走神片刻,表情更难看了。
这下不用他说,全顺和刘管事已自动挥赶走了众人,那些下人恨不得背插双翅,闪得越远越好。只眨眼功夫,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顷刻间零落孤寂。恰好一片枯黄的叶子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白玨斜靠在椅子上,折扇轻抬,接住了,“啧,入秋了。”
白玨没有她那么白,但侧脸真的很像,非常像。
顾容瑾强撑了一天,紧绷的胸口忽然就裂开了一道口子,眼睛酸涩难忍。
没有一句话,他忽然转身,大步离开。
顾长思被吓了一跳,朝着他的背影喊了声:“爹!”
顾容瑾没理,走的更快了。
顾长思瞅瞅他爹,又看向白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子转了转,独自消化了。
白玨心情也不好,她这一整天心情都不好。
今天顾容瑾生辰?好巧哦,也是她生辰!
一大早的,顾容瑾带着她的亲生儿子和他金屋藏娇的小妾一家团聚了。
她想出去散散心,身后还跟了俩跟屁虫。真想跑,也不是谁能拦得住,但问题是她凭什么要跑啊?
她就是气不顺!
后来她回去,全顺正挨个发例银。
白玨跑去了伸手要,全顺想了想,虽然她才来,好像主子也没说不给,而且看她一个女孩子,肯定也要买胭脂水粉头油之类的。因此记了账也给了她一份。
白玨拿着银子又出去了,转头将一月例银给了一位在桥洞底下摆摊的说书先生。
廖凤看得直瞪眼。
说书先生拿了银子跟着她就去了太尉府。廖凤心道这也好,省的跟着她在外面乱窜惹了是非提心吊胆。
说书先生一月里倒有半月不开张,突然接了这么一单大生意,整个人都亢奋了。搜肠刮肚,故事说的卖力又精彩。人还特别逗,连环抛梗,逗得人捧腹大笑。
不知不觉,不知不觉,整个太尉府的人都被吸引了来。
言归正传,现下这情形,虽然太尉大人什么也没说,但白珏犯了错这事板上钉钉。廖凤犹豫了下,“那就请吧。”
得嘞,又是太尉府大牢一日游。
全顺心里羞愧,虽然干出这事的是白玨,但他身为一府总管,没有起到监督提醒的作用。(呃,好像也提醒了,但没人听。)全顺自觉责任重大,难辞其咎,想了想去了太尉的书房请罪去了。
白玨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表情不悦。
原本都已经好了,说书的实在很逗。可顾容瑾一回来就冲她拉脸,白玨心里极为不爽。
常青方才也在看戏,人还没走远,见廖凤押着白玨往牢房那边去,自个儿先迎了上去,面上堆笑:“廖大人,不劳烦您,人我来带去吧。”
廖凤也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毕竟他也乐了一下午。都没敢看白玨,脚底抹油,溜了。
倒是连翘远远近近的跟着,面上要哭不哭,这情形倒不像白珏是换个地方待,而是去送死。
整个太尉府安静如鸡,比死了人还恐怖,死了人好歹有人哭一哭,至少还有些动静。
白玨是三进宫,常青从善如流,特意给她准备了一张舒服的椅子。
白玨手里捏着扇子,扇头敲了敲桌子,靠坐上去:“说吧,有什么事求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常青搓着手:“倒也不是有事求您,就是想听您再说说关于我们家夫人的往事。”
白玨懒洋洋的掀了下眼皮子:“你家夫人,闵栀吗?”
常青怔了下,忽然反应很大的跳了起来:“我们家夫人只有一个!武神,白女侠!闵栀?就她也配!”
牢门咯吱一声,一人走了进来。
顾长思瞥一眼常青,语带警告:“闵夫人也是你能非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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