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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家花园内,宋依阮上完香正在兴致勃勃地赏梅,岁月似乎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年过半百,仍然明艳动人。
“妹妹,早点把九公主的下落说出来,你也早点解脱不是么?”太后声音细长,玉手从淑妃端的盘子里拿了块梅花糕放进嘴中。
淑妃天生一副佛性脸,面色平静无波,淡淡回道,“臣妾不知。”
宋依阮斜眼瞥她,难掩眼中戾气。这时有下人来道:“回太后,满府上下与九公主年龄相仿的女子都找过了,没有!”
太后盯着湖面若有所思,这两年南齐各个州县几乎都派人卡点严查过,她能躲去哪里,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忽然,她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猛然侧头,咬牙道:“本宫方才想起一事,你未进宫时,曾是药王上官谷子的关门弟子,会用药也会易容!”
淑妃不语。太后冷笑,“可惜你算错了一步,凡是萧家皇室子女,出生便会在脚底烙上特有的梅花印。”
“通知下去,让众州县挨家彻查十三四岁人的脚底,男女不限!既然不能认脸,便认烙印!”她吩咐完,又瞪向淑妃,压低声道,“未卜先知又如何?她一个亡命徒,还能翻天不成?你的命还在我手里,她敢做什么?”
淑妃慢慢抬眸,对上那双过分妖娆的眸子,眼里空无一物,不带半丝情绪与表情。
宋依阮气得指节通红!最恨她这副自视清高、目空一切的模样,仿佛在她眼中,追名逐利的人就是庸俗不堪,就是俗不可耐,只有她淑妃一人即便被辱没到了尘埃里,也是高风亮节的!
越想越来气,她故意失手,将手中云帕扔进池中,“跳进去,捡上来!”
池中水足有大半个人高,初春的梁州依旧很冷,不少水面都有薄冰,人若是就这样下去,非被冻废了不可。
随行众婢女侍卫,都把头埋得很低,没有一个敢上前说话。末尾有名侍女斗胆轻声道:“太后如此打压淑贵妃,朝中不少大臣对此颇有微词,只怕以后……大势会生变。”
一人道:“我们什么身份,别多事,这宫中的风本就变化莫测,明哲保身最重要。”
再说前面,宋依阮见淑妃不为所动,挥手招来两个侍卫,“把淑妃请下去!”
淑妃直勾勾望着她,放在衣袖里的手用力镶进掌心,正要下水,却听侧面响起一声,“阿弥陀佛,太后娘娘,小僧愿下水为您拾方巾。”
众人闻声纷纷扭头看去,来人身着僧袍,自称“小僧”却有头发,模样清秀,肤色细腻,轮廓细长,眉眼盈盈处总是带着浅浅笑意,那如玉模样,惹得一众宫女脸色泛红,若非条件限制,只怕是现在已经冲上去献殷勤了。
太后眯眼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一番,本想乱棍打出去,却又不得不顾及如今僧人的影响力,勉强镇定道,“这是家事,还望小师父莫要多管。”
萧静好刚好路过,本只想远远地看看母亲,却听见太后让淑妃跳寒池,简直欺人太甚!她母亲常年风湿,一碰冷水膝盖就会疼得连路都走不了,叫她如何忍心……
她在太后一米之外停下,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小僧既已遇见,若不出手想帮,视为对佛法不敬,还望太后娘娘成全小僧行此善举。”
萧静好把积德行善说得头头是道,太后若不答应,就是反对积德行善,很容易被人理解成她主张向恶。
萧锦纶嗜杀成性,惹得全国上下满城风雨,宋太后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替死鬼把这事掩盖过去,这几年才稍微有点好转,若再传太后主张向恶,一切努力可就白费了。
宋依阮自是明白其中要害,扫了眼多管闲事的臭修士,明明很生气却还面带微笑道,“有劳小师父。”
萧静好微微点头走上前,与淑妃擦肩而过时,闻到了母亲身上熟悉的熏香味。心说:我长高了,也变了模样,你看出来了吗?
走到池边,正欲下水,她忽觉后背一凉,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底腾升而起。
“站住!”宋太后的声音完全变了样,没有半分客气成分。
萧静好灼亮的眼眸微顿,面不改色转身,在心中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所有可能。
宋依阮毒辣的眼光仿佛能刺穿人的五脏六腑,目光从上到下,最终停在她泛白的僧鞋上:
“鞋子脱掉!”
太后前面才想起要从脚底板查起,眼前这个带发僧就不幸被选中了,众人虽觉得茫茫人海怎么可能第一个就中招,但还是好奇他脚底会不会有那皇家独特的梅花烙印!
霎时间,场面静得只听得见风吹花簇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了萧静好的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