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棠总觉得自己在清玄道长面前就像是在裸.奔,什么都被他看得透透的。
不爱洗碗这事儿还能被老道士算出来?
不至于这么玄乎吧?
这种感觉,让叶秋棠本能的有些心慌慌。
自从那柜子的出现,直到后来跟封海玄产生联系,叶秋棠总觉得这世界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就像是蒙了一层薄雾。
看不透,也看不清。
而他也不敢告诉别人,怕给自己引来麻烦,也怕给封海玄带去麻烦。
此刻,或许是因为这面条太暖胃的原因,也或许是这老道士看起来很可靠,他突然想对这个怪异的老头儿卸下心防。
“道长。”叶秋棠放下碗,抬头看着夜空,“如果我遇到了一些不太合理的事情,我是该阻止他的发生,还是该保持现状呢?”
清玄道长也抬起头,一双眼眸古井无波,施施然地说道:“你在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不就已经有答案了吗?”
叶秋棠垂下头,是啊,他有答案的。
他舍不得跟封海玄断了联系,无论未来会如何,这段时间的经历都值得他一辈子珍藏。
“吃糖吗?”清玄道长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两颗水果糖。
这种水果糖甜而不腻,叶秋棠的客栈超市之前也有卖的,后来全给封海玄了,都还没来得及补货。
叶秋棠接过糖,剥了纸壳扔嘴里,又想到清玄道长的年纪,忍不住叮嘱道:“您还是少吃点糖吧,对牙不好,等会儿睡觉前记得刷个牙。”
清玄道长笑着,咧开嘴,两排整齐的假牙在月色中闪闪发光。
叶秋棠:“......当我没说!”
“生活就跟这糖一样,应该是甜的,只管吃就是了,管他是不是很快就要吃完了呢。”
清玄道长高深莫测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把面盆扔给了叶秋棠,健步如飞的就溜了。
叶秋棠捧着一个碗,一个盆:“......”
算了,天气越来越热,脏碗隔夜放着,容易滋生细菌,叶秋棠还是撑着一把懒骨头将碗洗了,规规矩矩的放进了碗柜。
他没有吃了东西就立刻睡觉的习惯,在别人院子里随意走动消食,似乎也不合适,于是他便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了。
半年多前,他一腔热血的回乡开客栈,想象都是美好的。
其中一个想象就是晚上可以躺在客栈院子里的躺椅上,看星星看月亮,然后再和天南地北的房客随意唠嗑。
这画面,光是想想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温馨与美好。
所以,客栈装修好的第一天晚上,叶秋棠就在躺椅上躺了半宿!
恰逢那天的天气多云,星星没看到,月亮也没看到,结果还给冻感冒了。
之后他就再也不干这么傻逼的事情了。
再后来,客栈开业,他忙着自己搞策划,搞宣传,为了生意绞尽脑汁,还有柜子和封海玄的出现,让再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搞什么一个人的风花雪月了。
今儿个在这道观,这愿望却突然实现了。
月色正好,心情也正好。
同一片天空下,一百多年前的院子,同一个石桌,同一张石凳,封海玄拿着手机,望着迟迟都没有收到回复的微信界面。
叶秋棠给他发信息的时候,他恰好去招待留宿的香客了,去没想到之后回信息却再也没收到回复,电话也打不通。
再看叶秋棠最后发送的那条信息。
海棠客栈: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鬼,或许用人死后形成的气场来形容更为合适,基本上是不伤人的,不小心冲撞了也顶多生一场病,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只是...那些脏东西,普通人都会害怕的吧。
那叶秋棠会害怕吗?
他知道叶秋棠是为了送一名女子进山,也知道对方兴许会在山中留宿,但却没想到突然失联了。
也不知对方现在究竟如何了。
半晌后,他封海玄放下了即将摇满电的手机,重新拿起了刻刀,工作还没做完呢,趁着夜色,也好节约些灯油。
只是手上拿着刻刀,心里却担忧着那个人,这刻刀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
他第一次知道,心中挂念一个人会是这样的感觉,那些话本中描写的牵肠挂肚,望眼欲穿,他在此刻都有了具象的理解。
放下木料,念着那个人的名字,手上刻刀落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一笔一画,一横一捺,都是担忧,都是思念。
葉秋棠
为何会遇见你,为何遇见的是你?百年时光,为何会产生如此的牵绊?
天微微亮,封海玄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收起了工具,回到屋里,看着那柜子的大门。
心中隐隐落下一丝想法。
叶秋棠昨晚为了避免吹山风把自己吹感冒,坐了半个多小时候就回屋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