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昏暗,只有远处烧烤那边冒出的滋滋火光。面前的少年……或者说男人?肉眼判断不出他的年龄,他长相颇为年轻,气质却深沉成熟。
他带着毛茸茸的白色帽子,一切相貌特征都与寒川桜所说的一模一样。夜晚就算是比白天凉快,温度也有二十几度,但他依旧穿着不嫌热的大皮袄。
[老鼠。]
太宰治子将这个词在口中翻滚了一圈,脸上带着笑容。是身为mafia期间她最熟悉的笑脸,略带讽意,发丝在耳边垂下,说是微笑,不如说是冰冷地挑起嘴角。
[下水道里的老鼠,躲躲藏藏,如今自己送上门了。]
陀思似乎并不介意出现在离五条悟等人较近的位置,这个距离,他的脑袋可能五秒后就被五条悟打凹。
但陀思依旧把见面地点选在了这里,甚至可以说是他邀请太宰治子来到这里的。为什么?他不要命了?
魔人可能脑回路奇特,但并没有自我毁灭的爱好,那是属于“太宰”的名词。
但哪怕是太宰,也没有把自己送到敌方窝点,下一秒脑袋被轰烂的特殊癖好。
什么时候理解了神经病,那离与神经病同化也不远了,太宰治子任由自己思维发散地骂了魔人半天,才在对方的目光里堪堪收了回来。
“……”两人俱是沉默。
太宰治子单纯是因为不想说话,她觉得跟魔人没什么好说的……询问对方为什么整天找她茬儿?那太蠢了。
虽然魔人对她没干过什么好事,但要说做了什么令她恨之入骨巴不得除之后快的恶事,似乎也没有。
细数下来,隐隐出现魔人身影的事件里,让太宰治子最为烦躁的也就只有绑架走了寒川桜……但寒川桜现在正在海边缩着脖子吃烤串呢,安然无恙,受到的最大创伤应该全在精神上。
……他的确是名副其实的老鼠,并不对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但却一直在接连不断地恶心你。
魔人的沉默与其说是沉默,不如说是一种引而不发的窥探。他紫红色的眼睛像最醇厚的葡萄酒,隐秘地打量着太宰治子的全身。
两人相距十米远,这对于谈话来说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距离,但两人都没有再前进一步的打算。
对于陌生人来说,十米足够了。
陀思不开口,太宰治子是压根不想说话的,她对聪明人和蠢货在此时罕见地达到了一种一视同仁——蠢货无视掉,聪明人也无视掉。
陀思显然也意识到太宰治子没有什么交流欲,但他却没有打破沉默,反而闭上了眼睛,仿佛开始享受寂静。
“……你不热吗?”太宰治子不想再与魔人浪费时间,她直截了当地开口。
陀思摸了摸自己的帽子,说道:“我来的地方比这里寒冷,身体整天处在严寒之中,也便习惯衣物的繁多了。”
他看着太宰治子还在往下滴水的大衣下摆,问道:“这样会感冒的哦?”
“……无所谓。”太宰治子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
“你还是多多爱惜自己比较好。”
“……什么?”太宰治子差点不敢相信这是魔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少感冒,少熬夜,”陀思仿佛没发现太宰治子的诧异,他一脸平静地继续道,“毕竟现在某个世界上,可能有无数的人在因为你的自我放弃而失声痛哭呢……他们的哭声穿过世界的屏障,”陀思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直达我的耳边。”
太宰治子:“……”
那又怎么样,吵得你睡不着觉才是最好。
看出了太宰治子的不以为然,陀思缓声道:“这之中还有你以前的部下、同僚、敌人……甚至是上司哦?”
“那些你不当回事的关系,被你忽略掉的情愫……”陀思笑了,“可是会在关键时刻给你来上一刀的。”
太宰治子抬起一只手:“慢着。”
陀思乖乖地闭嘴了。
太宰治子颇为不可思议地说:“你说我以前的上司……就是那个,嗯,那个东西,”她短暂都抽不出来一个委婉的词来准确定义森鸥外,“你说,他为我的死亡失声痛哭??”
陀思默认了。
“那个,冒昧地问一下——”太宰治子搓了搓手,略带兴奋道:“你拍了照没有?他是不是哭得很大声?鼻子红了吗?他那异能体和他一起哭了吗?”
陀思:“……”
他缓慢而坚决地摇了摇头。
“切,”太宰治子的眼睛变成了充满鄙视的半圆形,“无图无真相,傻子才相信你的鬼话。”
陀思失笑。
“我可绝无半句假话。”他颇为诚恳地说,但骗子也不会在脸上写一个“我是骗子”,太宰治子最后决定选择性地听。
“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告诉你了吗?世界上有一本可以更改命运的书,写在上面只要逻辑严密,都可以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