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子微微起身,抿了一口咖啡,不禁感叹这个店主实在是放的太甜了。
那个暗处的敌人——不,用“敌人”这个词来表述可能太过片面,总之是那个藏匿在阴影,时不时恶心她一下的人,太宰治子已经有了猜想。
猜想的合理性暂且不提,可以确定是那一定是个十分了解太宰治子的人。
既然足够了解她,那么他也知道太宰治子想知道寒川桜的去向,最佳方案就是直接去找江户川乱步。
毕竟太宰治子现在没有手下,也没有可以当手下使唤的中原中也,想在霓虹找人只能自己跑腿——不,当然还有其他办法,比如最快的就是制造事件引蛇出洞,直接与凶手面谈。
但是……啊……不要……好恶心……emmm……
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像你的什么珍贵的饰品掉进了老鼠洞,你为了确认是哪个老鼠洞,必须得用什么东西把老鼠先引出来,引出来之后,就会看到那灰黑色的老鼠抱着你可能已经看不出原样的饰品,一双小爪子扣扣搜搜地抽动,灰黑色的皮毛脏兮兮的……
又来了,太宰治子那可以发散到很远的想象力,她缩了缩身子,抓了一把头发。
寒川桜……可能已经死掉了。
在暗世界,失踪是不动声色的死亡预告,太宰治子自己都曾经造就过几起失踪案,知道那是什么路数。
咖啡厅里放着缓慢的钢琴曲,是著名的门德尔松的e小调小提琴协奏,开头的小提琴独奏悲伤而悠扬,像在诉说一个久远的往事。
在这之后,管弦会加入起来,将曲子填充得更加宏大,仿佛一个虽败犹荣的传说。
太宰治子搅动着咖啡,汤匙磕碰到杯壁发出隐约的脆响,其实她完全有能力不碰到杯壁地搅动咖啡,但是她懒得那样做。
那股若有若无的贵族气质有时会出现在她身上,又被她若无其事地压下去。现在穿着大衣坐在咖啡馆里,有客人为她的容貌气场而停留目光,又因为她懒散的举止收回视线。
只有一个客人,进门后环视了一圈正准备点单,接着就看到了太宰治子的背影。咖啡店的单间之间座位很隐蔽,但他依然立刻就认了出来,朝太宰治子走去。
太宰治子瘫成一团,突然感到肩头被拍了一下,她回头望去,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怔然,又变成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是你啊,还挺快的,工作这么闲?”
“毕竟是‘太宰’的邀请,”来人笑了笑,“我当然要拿出十二分的重视了。”
太宰治子轻轻啧了一下嘴,倚在椅子上,注视着来人坐到了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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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对我做什么?”寒川桜问道。
她缩成一团,手指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黑发散乱地披在脸上,露出的眼睛闪着惊惧的光。
“嗯?”
男人坐在她旁边不远的位置,正在脱自己的红手套,他动作慢条斯理,一根一根地将手指脱出,接着一扯,将整只手套丢到一旁。
这个男人在几小时前闪现在她眼前,捂住她的口鼻将她塞进披风,用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就把寒川桜从咒术高专带到了这里,一个很小的木屋。
没有灯,只有蜡烛,散发着飘摇的光。
接下来的时间,男人就不见踪影,寒川桜在木屋里进行了一番探索,又陷入了绝望——不是开锁的问题,这个看似很破的小木屋连门都没有。
除非暴力破局,否则能自由进出这个屋子的就只有果戈里——寒川桜已经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扎着小辫子,穿着精致到有些考究的小丑服,他的人物辨析度实在是高的吓人。
在三分钟前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屋内,把正试图用蜡烛烧木屋的寒川桜撞个正着。
“哎?不行不行哦坏孩子,”他的日语带着股奇异的腔调,有点像寒川桜刚开始听的儿童日语教程,每个音节都拖得有些夸张,且抑扬顿挫。
“不能烧坏房子哦。”男人笑眯眯道。
寒川桜的回应是手忙脚乱地爬到了离果戈里最远的位置。
之后男人也没有再靠近,只是站在看着她,眼睛一直是弯弯的弧度,仿佛心情很好。
“你为什么要把我抓过来?”寒川桜颤抖着又说了一遍,“我想回去……”
“小姐,我们都被一条牢不可断的锁链拴在了大地上,”果戈里答非所问,“无力挣脱,无法逃脱,但在囚禁之中又有更深的囚禁,就如同自由之外有更远大的自由。”
“小姐,”他金色的瞳孔在烛光下流淌着诡异的温柔,“就算你回去,也处于无处不在的囚禁中,得不到永远的解脱。”
“……是吗?”寒川桜勉强冷静道,“无所谓自由不自由,我只要回去就可以了。”
果戈里有些无趣地叹了口气。
“好吧——那么无奖竞猜开始啦,”他没兴致地道,“‘你一辈子都出不去了’——和,‘你很快就能出去了——’你觉得哪个是正确答案呢?”
寒川桜张了张嘴,茫然地看着他。
“滴滴滴!滴滴滴!”果戈里突然发出模拟的提示音,“滴滴滴——时、间、到!寒川桜选手放弃作答!那么接下来公布正确答案——咦?什么?没有正确答案?哎呀哎呀,那怎么行呢?”
寒川桜:“……”
“好吧,那就没办法了——真是表演的重大失误!”他表情生动语调夸张,仿佛在真的上演舞台剧,“那么就给予观众补偿吧!莫西莫西,有观众在吗?”
寒川桜麻木地鼓了鼓掌,果戈里就像得到了赏钱的街头表演艺术家开始装模作样地鞠躬:“谢谢,谢谢。”
“……”寒川桜无话可说。
虽然看漫画的时候知道这人疯疯癫癫的……但现实里看到,嗯……
果然,更恐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