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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前，远坂宅。

明明已经是深夜，但宅邸中并无一人睡眠，主人远坂时臣正对着突然出现的黑色身影沉吟——Archer突然消失不见，而Berserker又被突然出现在眼前，毫无疑问，这是自己那神通广大的半身在谋划什么。

时臣已经习惯了伊藤的不动声色以及时刻都在转动的计划，但因为涉及到了傲慢非常的Archer，时臣不得不为之担忧——简直说不清是担忧伊藤触怒Archer，还是担忧Archer被伊藤利用，或者两者皆有。

理智上虽然也知道事情只要交给伊藤就不需要再担忧什么，不过情感上，处于人类最本初的自私以及情感，焦虑还是不能抑制。

“绮礼，你派Assassin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在Berserker到来10分钟之后，时臣终于按耐不住发出了指令。

言峰绮礼也没有反对，只是默默的从地下工房中退了出去——他当然不担忧老师的安危，那个男人无时不刻都在给人无论什么都能做到的感觉，但如果对手是不讲道理、也并非拥有正常欲望、愿望的英雄王的话，绮礼觉得没准就会发生他万分不想见到的情景。

绮礼十分清楚属于他的老师的实力，论起魔术不过是二流魔术师的水平，但加上那身出神入化的格斗术，以及可以熟练使用现代武器的卓绝技巧，再加上自苍崎女士那里特别定制的魔术礼装，这些搭配在一起，起码人类的范围内恐怕没有人可以伤害他。

但正如时臣担忧，Archer并非普通人类，他喜怒无常、傲慢自负、暴躁易怒……同时又拥有强大的宝具，不折不扣是个难缠的家伙。

并且……老师又不是什么会纠结于公序良俗的家伙，相比普遍意义上的道德，他更在乎效率与结果。

绮礼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唇，他事实上已经可以猜到老师会做什么。胸口不免会生出一些烦闷的情绪来，不过也早就习惯了，这既丑恶又让人心生喜悦的妒忌。

结果，还未走出地下室通道，就看到金色的砂流在眼前凝聚，缓缓呈现出男性辉煌的侧影来。

正是Archer。

“绮礼，”金发的王者明显心情不错，在注意到言峰之后，血色的目光流转，他盯着言峰看了一会儿，脸上忽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之前一直只称呼诚为老师么？”

言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说话，这种事没必要特意解释，更没有必要的是，和一个注定只能在现世存活短暂几天的英灵解释。

“老师的情况怎么样？”言峰冷淡的问。

回答他的却是骤然临近的Archer的身影，英雄王若有所思的抬手捏住了绮礼的下巴：“诚他，之前吻过你。”

绮礼的身体不自觉的僵住。

“不，”吉尔伽美什却并没有期待他的回答，而是继续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唇边甚至还带着点琢磨不透的笑意：“有趣，太有趣了。”

“忠诚的来源只是因为□□的快乐，绮礼，你还真是诚实的男人。”

想必任何人面对如此称赞都无法感到愉快，被深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猛然间戳穿，不过比这更不愉快的则是，被Archer如此评价，明明只不过是个被召唤过来担任从者的英灵而已。

“不，仅仅是□□恐怕还无法让你做到如此地步。”吉尔伽美什紧紧盯着言峰，血红的竖瞳立起，带着让人目眩神迷的威视，他一字一顿的说：“看来你也若有所查，诚和时臣完全不同。他是个意外的，并没有自己追求的人呐。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点倒是和你一样，所以，是他那份事实上虚无但却伪装的很好的光鲜吸引了你么？”

“气味相投但却更加明亮耀眼的同类，会为之驻足、侧目、吸引乃至倾慕也是应该的。”Archer那仔细端量的目光与其说是凝视，倒不如说是带有居高临下意味的评估，就像人类打量猪狗，是完全未将打量对象放在同一个等级上的，可以算是轻蔑彻底的冒犯之举。

但就算如此，因为做出这种失礼举动的人实在是气势磅礴、端然威裾，反而让他显得理所当然、高高在上，让人就算无形中被蔑视了，也不得不因为这份有幸被其评价、被其注视的殊荣，而暗自生出一点卑微的自豪来。

当然，这指的只是普通人，而对于像绮礼这种天生就对权威缺少敬畏、甚至在绮礼贫瘠的一生中都找不到任何可以为之敬畏、为之珍惜的怪物来说，绮礼只感到了恼怒。

“我对老师如何，轮不到你来评价。”或许这是内心空洞的唯一好处了吧？就像并不认为别人的生命有多特别，绮礼也根本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倒可以也毫无畏惧的说出这句话。

他甚至还毫不客气的摆出了自己已经很不高兴的鲜明态度，黑色空洞的眼睛直视着英雄王光辉的面孔，带着与英雄王如出一辙的傲慢——他同样不像是在打量同类，而像是在凝视着某种没有生命的物体。

如果是平时，傲慢的王者肯定会勃然大怒，可是在刚刚享受了人间美味心情愉快的今天，尤其是在十分明确的知道刚刚他所染指的正是眼前之人一直在觊觎的宝物的情况下，卑者的怒视不但没有使王愤怒，反而像是给片刻之前的那份美味额外加了一份味道鲜美的调料，让王者的心情更加愉悦起来。

“哈哈哈哈……”英雄王因此露出了欢畅的笑容，随后，他盯着言峰绮礼意味深长又一字一顿的说道：“可是绮礼啊，你凝视的并不是什么光鲜的东西，甚至还不如那个无趣的时臣，那可是虚无空洞到比谁都坚定，迷惘失落到连他自己都无法发现的至深的黑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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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并不知道自己被如此评价，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过是微微一笑，不可能在意。或许反而会因此对给他如此评价的Archer产生新的兴趣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