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雨还在淅沥沥地下着。

小叽萝给自己加了一件华丽的披风，靠在追命身上看着他们交手，小脑袋一点一点开始打瞌睡。追命光着脚，一袭半旧的葛衣已经破了好几处，还沾满了泥土和鲜血，宛如乞丐一般。小叽萝的身上虽然也有血迹和雨水溅起的泥渍，可是她穿上漂亮的小披风又像个骄傲的小公主一般了。

这样两个人站在一起不仅没有任何违和感，还意外的和谐。

追命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正在交手的四人，觉察到腰上越来越沉，才发现小叽萝已经睡着了。一手揽着小家伙，免得她摔倒，追命心下也不由好笑。

本来非常紧张的情况，在她眼中却变得没什么大不了。笃定了无情和冷血不会输，笃定了她哪怕站在旁边睡觉也是安全的。

而无情和冷血显然也不会让他失望，冷血的剑素来是有攻无守。他一连刺出了一百多剑，西门公子的双钩也挡了一百多剑。在两百三十招的时候，西门公子已经摸清了他的剑路。

西门公子的双钩扣住了冷血的剑，然后做了一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他用双钩折断了冷血的剑，剑一断，他自然就扣不住冷血的剑了。冷血的剑虽然断了，出剑却更快了。断剑以一种西门公子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刺入了他的咽喉。

“你……”

“你断我的剑，我杀你的人！”冷血冷冷道。

西门公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冷血，脖颈上的鲜血喷洒出来，人便倒了下去。

雨还在下，冷血的眉宇间露出了几分倦色，杀人总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我听到了剑断的声音！”小叽萝挂在追命身上，脑袋在他腰上蹭了蹭，嘟囔道。

冷血脸上也不由带上了几分笑意，她没有听到尸体倒下去的声音，却偏偏只在意他的剑断了。

“冷血哥哥！”小叽萝突然睁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冷血道，“你请菲菲铸剑怎么样？”

明明上一刻还是昏昏欲睡，想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她又在一瞬间清醒了。

“或许我付不起价钱！”冷血笑道。

冷血并不爱笑，可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据他所知，藏剑山庄的兵器都是万中无一的精品。而叶明菲不要看她没有出师，仅凭她的身份，就能知道能够让她逐渐并不是那么容易。

“没关系，友情价！”小叽萝大方道。

“好！”

“咦？”小叽萝没想到冷血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我说好！”冷血将半截断剑挂在腰上，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

小叽萝瞬间笑眯了眼睛，就像一只被顺毛的小猞猁。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要铸造一把什么样的剑才最适合冷血的剑法。

西门公子已死，追命看向莫三给给道：“莫三给给，你不是我大师兄的对手，还不束手就擒。十三凶徒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你还不愿意说吗？”

“说什么？”莫三给给冷笑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我为什么要说？”

“你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自然是该死的。”叶明菲道，“不过，你要是说的话，可以让你选择怎么死。”

莫三给给一愣，他会应追命的话，自然是因为不想死。所以他需要四大名捕一个诺言，承诺可以不杀他的条件。但是叶明菲这话却把他的条件都堵死了。

“怎么？难道你还觉得求饶可以不死？”叶明菲看着莫三给给沉默下来，意识到自己好像无意间说到了对方的心里话。

江湖中，每日都有许许多多人在杀人或是被杀。可是杀人的人却也分许多种，有像西门吹雪为了剑道和道义杀人的，也有将士为了庇护家国百姓挥起屠刀杀人……

江湖人似乎从来少不了杀人或是被杀。有时候甚至不时非黑即白，可是在叶明菲，在无情、追命和冷血这样的人眼中，还是有黑白之分。

黑白正邪的分别就是真正的正义侠士他们只为正义只为无辜出剑，而□□邪派就是为了一己私利杀人，甚至是没有任何缘由的杀人。而黑白正邪也从来不是根据人的出生和所处的环境来判断，而是从每个人的言行。

像十三凶徒这样将忠臣义士作为灭门目标的却已经不是普通的□□邪派了。他们不仅为了私利杀人，有时候杀人都不需要理由。就像在茶寮时，只因为追命出现在茶寮，莫三给给就杀了茶寮老板、伙计和离开的客人。

叶明菲和四大名捕自然也杀过人。杀人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所以楚留香和花满楼从来不杀人，陆小凤不喜欢杀人。叶明菲也不喜欢杀人，但是面对一些人，叶明菲依旧是毫无畏惧的拔剑。她做不到西门吹雪那样将杀人当做一件神圣的事情，却也不会保证自己的剑不染血，概因她心中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

很多人杀人是为了自己，可也有人是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虔诚。同样是杀人，有的人是残暴的，有的人却是慈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