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姑娘,烦请留留步。”
岑渺将半空落下的钱袋子抓住,放回衣裳内,侧眸看去。报社经理拿着一个牛皮本子,过来找她,神色为难。
“岑姑娘,麻烦你来帮我看看我们家少爷的练习题,看看会不会解?”
岑渺来了段时日,对永恒报社的小少爷也有点了解,据说纨绔的厉害。这突然对数学题目上了心,倒是让人费解。
“我看看。”岑渺接过本子,翻开,当她看到题目下一页页的推算公式,挑了眉。
葛元洲见岑渺生疑,连忙解释:“这些都是找城里出名的数学老师算的,题目太难,大多都只解了一半。”
所以才会出现一页又一页的推算公式。
葛元洲看着面容姣好的小姑娘,内心也十分忐忑。他还记得一个星期前,岑渺上他们报社找零工,当时他被报社堆积半年的烂账弄得焦头烂额,根本没空搭理一个小女孩。结果,小女孩当着他的面问:是不是算好,就尝试让她打个零工?当时他着急,便糊口应了。
谁知,这小姑娘竟当场接过他的账本,不到三个时辰,便将他们半年都算不清的账本全部算完。
此举,实在震撼。
葛元洲过后,也履行了约定,让岑渺无需本金拿报社的报纸去卖,卖出去再抽取酬劳。
岑渺接过牛皮本子,一目扫下,沉吟了会,“数值积分阿,就这?”
葛元洲眼里露出希冀的目光,“岑小姐这意思是能做?”
“简单。”岑渺拿过笔在上面写下一套解答公式,忽然,她愣了愣,这个年头,这套算法还没研究出来呢,想着,她将公式改掉。
笔刷刷地在纸上写下数字,不到一分钟,岑渺停笔。
她将牛皮本子递还给神色诧异的葛元洲。
葛元洲傻眼:“这……这就可以了?”
“可以了啊。”岑渺眨眨眼,凑近笑了笑,“你就这么拿回去,你家少爷要还看不懂,你就让他别学了,理解能力太差,学数学没出路。”
“岑小姐……岑小姐真是爱开玩笑。”葛元洲暗自擦汗,这少爷的闲话,他一拿月工资的人可不敢说。
待岑渺走远,报社员工才走过来,“经理,这岑小姐来了也有段日子,我怎么越看反而越觉得她越奇怪?这么热的天气,她穿那么严实,我那天问她热不热,结果她和我说心静自然凉?”
员工表情哭笑不得,“要是心静自然凉,我要蒲扇做什么?”
葛元洲看着岑渺的背影,分外认同。
这姑娘明明着装陈腐,行为处事却异常大胆。
但面上,葛元洲却低头呵斥员工,“活干完了吗?哪那么多闲嘴?”
员工这才想起,报纸还没搬完呢!他刚走两步,又被拿起帽子的葛元洲喊住,“算了,你先给我守这里,我要去东家一趟。”
员工看葛元洲拿着的牛皮本子,眼睛亮了起来,“行行行,您去。这少爷的题解开了?唉哟喂,可算解开这题了!我上次看少爷来,他拿着这个本子到处找人问,愣是没人晓得!”
葛元洲也琢磨不准:“题目对不对倒是不知道,但总归是这个月来,唯一一个将题解完的人。”
想着小姑娘颇有成竹的表情,葛元洲迟疑的语气又渐渐坚定起来。
富丽堂皇的洋楼内。
少年半个身子陷在沙发里,悠哉哉地翘着二郎腿,手里有模有样地盘着核桃,他的正对方也坐着一穿着中山装的青年。
“你往常德前线送的粮食已经全部办妥,前线部队特意嘱咐我感谢你。”
江拯将两个核桃一拍砸烂,捏住肉往口里扔,“客气,战事面前,军民就应该一心御敌。我家里粮食多得很,反正也吃不完,不如为国家做贡献。”
青年看着江拯,憋笑:“我听说,伯父要送你去美国留洋,准备什么时候走?”
“嗐,只要题没做出来,我就能再赖段时日!”
江拯摆手没放在心上,谁知话音刚落,大厅外便传来一阵高喊。
“少爷!你的题做出来了!做出来了!”
江拯听了,激动得一屁股摔下了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