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清看着眼前的女人，意外地心里没有感觉到任何愤怒或者是仇恨，仿佛被浸在了冰水了一般。

而在她的身后，楚清逸安安静静地停在她身后不远处，仿佛一个忠实的观众，站得笔直又像一棵不会说话的树，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而在她的身边，欧阳慕打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伞，将从被风吹散的云层缝隙中洒落在楚清逸身上的，过于强烈的阳光牢牢挡在外面，阴影将两人笼罩。

欧阳慕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唇微动，声音极低没有让就在几步之外的白清清听到，却清晰地传进了楚清逸的耳朵了。

“你觉得，白清清会原谅她吗？”欧阳慕微微侧过脸，看着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楚清逸，没有丝毫掩饰的视线落在楚清逸的脸上，仿佛带着冰冷的打量，却被表面的深情覆盖，似乎还多了几分温柔。

就好像他在问的问题并不是白清清会不会原谅，而是如果是楚清逸的话会不会原谅一样。

楚清逸眼都不抬一下，鸦羽般的睫毛密集得如同一把小扇子，将那双仿若寒潭一般的眼眸深处的情绪完美掩饰。

她似乎并不在意欧阳慕的试探，只是看着几步之外白清清的背影，眼睑微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对于白清清来说，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那两个人的动静，她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眼里逐渐染上了探究。

她恨着这个女人吗？这个间接将她的姐姐害死的女人。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去想，答案毫无疑问是肯定的。

哪怕刚刚才见到了姐姐，或者说就是因为刚刚才见到了姐姐，看到了原本有大好年华却变成了现在那个样子的姐姐，才会更恨。

就算苏依依或者轩辕炎摆出一幅悔恨的样子，也绝对不会原谅。这是她很就以前就已经做好的决定。

可她的确没想到，苏依依会投降得这么快，甚至只是刚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经摆出了这种姿态。

完全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兴奋，脑海里异常冷静。白清清试图辨认苏依依是不是在说谎，又或者苏依依是不是故意摆出这幅样子来让她放松警惕。可是让白清清失望了，

没有。

苏依依是认真的。

她表现出来的所有，都是她真正的反应。那种恐惧和悔恨是装不出来的，尤其是白清清还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挣扎，仿佛有一瞬间在说这不是她的错一样的辩解。

原本这种态度是很容易激怒她的，但看着眼前满头冷汗，尽管大半精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狼狈，却让白清清突然就觉得……

无趣。

就好像她之前费劲心思考进依圣学院，调查轩辕炎和苏依依的近况，试图接近轩辕炎的所有想法，都是白费一样。

比起在这里和这个女人纠缠，还不如好好准备一下今晚和姐姐的见面。

白清清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这么一道想法，可白清清在意识到之后却没有任何反感，甚至微妙地有些认同。

的确，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不怎么好。姐姐看到了一定会担心的。

白清清上前两步，走到了忍不住后退，却被忍无可忍的苏小小抵住，却也不受控制地后仰的苏依依的面前，看着那双满是恐惧的，仿佛透过她看到了什么的，微微颤抖着的瞳孔。

白清清从那双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一身曾经姐姐最喜欢的打扮，脸色苍白，眼眶也因为刚才的眼泪而变得有些红肿，脸上原本为了轩辕炎“精心准备”的淡妆也有些花了，看起来像只花猫。

很意外，白清清发现当自己站在苏依依的面前的时候，最想做的不是狠狠扇她一巴掌，而是尽快回去将自己整理干净。

曾经姐姐最喜欢的打扮要换掉，不然姐姐可能会触景生情。这个为了让自己和姐姐更像的淡妆也要洗掉，不能让姐姐知道自己之前想做什么。

还有眼眶……现在回去用冰块敷一下还来得及吗？

白清清突然有些紧张，就好像当年那个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时偷穿最喜欢的姐姐的衣裙，还被正好回来的姐姐发现的小女孩一样……怎么办？

刚才已经被姐姐看到了，现在换掉还来得及吗？今晚姐姐会不会问？她要全部说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