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鹍车一路奔向正州边境,在边境最大的泰安城停下。
云嫦撩起窗纱,在仙鹤降下之前俯瞰全局。
泰安城城墙高可入云,城底下的灵气法阵开启,形成巨大的屏障笼罩该城,防止魔瘴侵入。
她这一路上听人说过,泰安城附近还有无数小城池,它们可没有这等护城法阵,百姓苦不堪言。
云嫦再纵观全局,想来泰安城里也只是相对好受些。
此地距离魔界裂缝不算太远。
云嫦攥紧了藏在衣袖的手掌,既然动乱,那伏珧必然不可能时刻守着自己。
她按住了自己腰间的储物囊,这里头的东西便是她以后的依靠。
饱受魔障困扰之苦的百姓看到来自三十三重殿的金鹍车停在半空中,巨大威压让城内凡人和修士心中忌惮。
但见云鹤之上,背手而立着一位玄衣锦袍,头戴玉冠的高大剑修。
伏珧每次出行,身边总是站着他那位人美心善的弟子魏珞珞。
今日。
金鹍车门帘撩起,着一席紫纱衣,头戴挂及腰长纱幂篱的女子缓步出现。
高空狂风呼啸,她衣衫纷飞,腰身盈盈一握,身上没有任何的武器,腰间的华美环佩坠着银色流苏,不见面容也可知是一位美.艳绝伦的女子。
她走到伏珧灵尊的身边,并肩而立。
众人瞪大了眼睛,瞳孔震颤,能和伏珧灵尊并肩而立的尊贵女仙究竟是谁?
头纱如同蝴蝶振翅撩起边角,露出女子的白润下颌,樱唇却不见任何笑意。
众人还欲多窥探,瞧瞧这位女修的真容。
“风,止。”伏珧灵尊抬手,五指缓缓握紧,一字一句地沉声呵,呼啸狂风归于平静,盘踞在城外的瘴气如烟云消散。
城主泰栖元也是第一次见到云嫦出山,但他很快从恍惚中回神,率领手下恭迎。
中年男人双手抱拳,声音浑圆有力:“泰安城主泰栖元恭迎伏珧灵尊,云嫦医仙子莅临!”
手下齐齐贺道。
待伏珧等人进入城中心修整之后,城中百姓才小声言语讨论。
“那位女修便是正州第一医者,云嫦医仙子?!若是我可以一窥真容便好了,肤若凝脂,腰若细柳,气质若兰……”
“你们说,医仙子没有法力修为,怎可来到这边缘地界?”
“可能是来帮灵尊消除魔障,听闻她竭力研制灵药……”
城中人纷纷讨论,而云嫦则落脚于城中的精美府邸中,城主早就按照吩咐,在她的庭院中移植了不少的灵草灵花。
七名金兵卫将此地看守的严丝合缝。
泰城主心中啧舌,说是保护,未免太过,不若说是囚禁。
他站在院门外宽慰云嫦:“仙子好生休息,灵尊和魏珞珞要前往裂缝处勘察,此行危险,灵尊望你好生珍重。”
云嫦微微撩起白纱,露出下颌,以标尊敬:“魔障肆虐,我想去受灾的小城看看。”
“这……”泰城主心中为难。
云嫦勾唇轻笑:“城主莫恼,我这便用传音玉简联系灵尊。”
云嫦从储物囊中拿出传音玉简,当面发出消息。
不消多久,伏珧回信,语气微恙:“不行。”
“云嫦,如今动乱,我断不可能让你陷入危险!”
云嫦听着他关切的话语,垂眸,反问:“大师兄,既然让我来散心,我看着那些受苦民众,心中怎么可能舒坦?”
云嫦眺望远处,陷入回忆:“泰安城外有一处大江,江山风景甚美,我想再去看看……”
伏珧沉默了许久,身边的魏珞珞按住他的手臂,安抚道:“师尊,医仙子心中郁结,看看风景也好,苏素毕竟是没了,没人陪她说话了……”
伏珧想起云嫦无神的眸子,只觉得对方好像要陨落般,心死如灰药石无救。
他咬牙终究是点头同意了。
“让泰栖元给你配上一支熟悉此地的护卫,余下的金兵卫一并同行!”
伏珧说完之后,得了对面的一声好,心中缓和了些,再说:“云嫦,待本尊回来,再和你游玩泰安城,你不是喜欢甜食吗?本尊在泰安城里给你找些手艺不错的糕点回来。”
“云嫦,听话。”
断开传音玉简之后,魏珞珞看着师尊的模样,轻笑说:“到时候我也陪师尊师娘一起逗乐,定要让师娘开心起来。”
“珞珞……”伏珧看着面上带笑的徒弟,见她如此通情达理,心中宛然。
若是云嫦也能像她这般乖巧,便好了。
云嫦终究是被那个人养坏了。
她该明白的,自己和魏珞珞既然是师徒,必然不可能在一起。
只是师徒情谊,也是过去情分。
伏珧眉心紧蹙:“她心中未必领情。”
魏珞珞眉眼弯弯,轻声婉转:“我不在乎,只愿师尊开心,弟子便开心了。”
她面上羞涩,连忙摆摆手推推伏珧的背,岔开话题:“好了,好了,师尊快些御剑前行吧,莫要再分心了,早些去也早些回。”
飞遁之光疾行,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泰安城外,云嫦端坐在灵车之上。
出了城后她察觉到城内城外的瘴气浓度不同,口服了数颗灵丹才压制住胸口的恶心。
她时不时撩起窗纱看向外面,密林层层,护卫小心翼翼。
她并不指望一次便能跑成功,一而再,再而三,或许能让自己找到生机。
到了大江边上,云嫦被人搀扶着下车。
只同意了她来游江,不许她去小城看病人。
可惜游江却没有游船,寻常修士的储物囊也不会放一条船。
侍卫头子抱拳说:“医仙子莫急,吾等派人去寻附近的船家。”
云嫦欠身行礼:“嗯,劳烦了。”
侍卫头子再说道:“城外汇聚了不少动乱修士,仙子切莫乱走。”
云嫦一怔,思考此人的话。
泰安城里风平浪静,但是城外好像不太安稳。
封城了,不许人再进去躲避,还有一些染上魔障的修士被强行赶出来……
难怪伏珧和泰栖元都不赞同自己出来。
但伏珧还是同意了。
自己苦求他,无数理由比不上魏珞珞的一句话。
他答应自己,不是为了让自己高兴,而是事事顺着魏珞珞。
云嫦站在江边,看着广阔水面一线天,水气清新。
她斜眸看着有如木偶一般守着自己的金兵卫,这些死侍都脱下了三十三重殿的制服,也是想要避人耳目。
未等找来船家和船只,云嫦脚步一颤,猛然转身看着背后。
数十道杀气袭来。
一个被魔障侵蚀,人不人鬼不鬼的修士怒吼着:“从他们出城我就追踪,是泰栖元的人!他们身上肯定有驱除瘴气的灵药!
金兵卫齐刷刷护在云嫦面前。
这些人不是金兵卫的对手,但胜在人多。
他们染上了魔障,危在旦夕,而城中的人身上有压制瘴气侵略全身的灵药。
药少,珍稀。
他们就整天蹲守着。
毕竟也有城中人士担忧城外的家人,想要离开的。
云嫦想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泰城主的侍卫们说城外动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