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后生,你今年岁数几何?可曾娶妻生子了?”
男人恭敬地回答他,“晚辈今年二十有五,还不曾娶妻。”海岛之上,生活枯燥单调,他过去有过一名侍妾,可惜她嫌弃岛中的日子太过难捱,于是央求他放她走,他念及这侍妾服侍他多年,也就赠些银子遣散她出岛了。
来到墨涂县后,倒是有不少本地的乡绅豪族想把自己的女眷嫁与他,可他都以公事繁忙推脱掉了,他的妻子必定要由他亲自选择,即使是侍妾,也要心思纯净,没有二心的。这些送来的女子多少都是有备而来,试探他的,他为何要留个隐患在身边?成霸业者,最忌被美□□惑,坏了大事。
“哦,如此甚好...甚好...”屠老伯意味深长地望着男人,他想的长远,沽儿已经及笄之年了,又没有父母亲属在身边,那婚姻大事一个小女孩如何自己张罗呀?他这个在地府的爷爷还需为她谋划一番。
他看这殷秀别就不错,出身皇族,谦逊有礼,身份样貌配他的沽儿刚刚好,最重要的是,此子在地府当魂魄走了一遭,想来也不会太介意沽儿不是凡人的身份吧?
此时的殷秀别倒没心思考虑什么儿女情长,他急于找到这老者的孙女,来医治他的离魂症,于是男人详细地询问了屠老伯的孙女屠沽儿的身形样貌特点,便拜别老人,孤身一魂迅疾地出发了。
男人又穿过鬼门关返回阳间,他首先回到墨涂县的官署衙门,看一眼自己的肉身。
他的身体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成为生魂的他试着将魂魄与躯体重合,可当他慢慢坐起来时,却只带起了魂魄,身魂无法重合,他望着长出淡淡青斑的身体,眉头紧锁,事态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他必须马上出发。
殷秀别马不停蹄地飘到无明山脉的山脚,他望着前方壁立千仞的山峰峭壁,握紧了拳头,即使变作魂魄,这座山也是难以攀爬的,男人想着这世道竟能将人逼到如此绝境,心中深感悲哀,他如果能一统山河,必定要做一位以民为重的皇帝。
他飘入山中,翻山越岭来到屠老伯说的寺庙外,那里果然如老人所言,有一座暴露于天光中的神像,还有一座松树下的孤坟。
先祖父屠海之墓,殷秀别念着墓碑上的刻字,点点头,确定自己来对了地方。
男人绕着寺庙和坟墓走了数圈,可是周遭一直无甚鬼魅妖兽前来,他心中焦急,又怕走的太远错过了老人的孙女,于是便看准了一棵高树,半飘半爬地上到顶端。
他立于树上许久,才在不远处的一片桃花林中,发现了一个人影。男人猜测这必定是幻化成人形的妖兽,于是他迅速从树上下来,向那桃林奔去。
“这位...小哥?”殷秀别很快便来到那株树旁,他看到桃花枝丫下,是一个年轻男子,他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人是妖,于是谨慎地打了声招呼。
那小哥似是在睡觉,男人唤了他数声,他才悠悠转醒。
“原来是鬼呀...”那小哥半眯着眼睛,打量殷秀别一番,想来是没睡够,他又慢慢打起了瞌睡。
“这位小哥,你是否认识一位叫屠沽儿的姑娘?”男人有求于他,语气很是客气。
又是呼唤数声,那小哥才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看向他。
“屠沽儿?我认识,她是我们村的...”
男人瞬间欣喜起来,“那有劳这位小哥,请你带我去贵村见一下那位屠姑娘。”
小哥呆呆地看着他,“你找她何事?”
“我...我找她看病。”
“哈哈哈哈哈哈.....”年轻小哥突然大笑出声,好似从未听过比这还好笑的事情了。
“你...”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都变成鬼了,还治什么病啊!”
殷秀别心中郁闷,可也不言以对,他不欲跟这陌生妖物说的太多,于是只好陪着笑脸,恳求他带路。
“不行,俺们村长不让陌生东西进村,我不能让你知道俺们村在哪...”
男人见他拒绝,再三恳求也没用,于是沉思片刻,换了种说辞。
“那就劳烦小哥回村后告诉那位屠姑娘,在下殷秀别,受她爷爷屠海老伯所托,来看望她。”
小哥挠挠后背屁股站起了身,眼前这个鬼罗里吧嗦说了那么一大堆,他勉强记了个大概,那就回村告诉屠沽儿一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