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素素一下子提起圆圆的后衣领，半眯着眼睛，附在她耳边小声威胁道，“小白兔你要是再敢跟我抬杠，我就把你变成红烧兔肉。”

圆圆虽然身小，但也不惧怕她，她左右扭动身体，还趁机咬了胡素素一口，眼见两人又要闹将起来，屠沽儿连忙劝架。

“好了！”方春从终于重重放下书册，厉声说道，“我刚才的话你们可听清楚了？”

见村长真的生气了，一狐一兔也渐渐消停，她们连声说着好，并排站着还不忘踩对方的脚。

唉，这两个...方春从甚为无奈，他又去瞧一旁的屠沽儿，这个女孩子性子太过温吞良善，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能这般大方地送人，于她来说，将来可是要被欺负的。

“沽儿，你还记得今日是什么节日吗？”村长温和地看向她。

“今日...”女孩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算日子了，村里没有黄历，没有热心肠的三姑六婆，是呀，连她也不再是凡人了，谁还关心这些节日年景呢？

但她还是从方春从的脸上读出来了，“方大哥，今日是除夕吗？”

“对，今日正是除夕。”辞旧迎新的最后一天，明日又是新的一年。

屠沽儿和他相视一笑，一个当了十五年的凡人，一个一直恪守人间礼法的鲤鱼精都憧憬着新的一年。他们商量起年夜饭，准备做的比平日丰盛一些。

胡素素先行离开，一个人哼着小曲儿，闻着周身隐隐的香气，回她的大坟包孤芳自赏去了。方春从今日特意备好了一只野稚鸡，他向来吃素，这只鸡是专门给屠沽儿打牙祭的。

女孩拎着鸡高兴地起锅做饭，圆圆也在一旁为她打下手，竹屋的烟囱上炊烟袅袅，散发着食物的香气，屠沽儿很快做好了饭菜，她和圆圆将菜肴一一端到外间的竹桌上，此时，方春从也写好了对联和福字，沾取浆糊贴在了门板上。

这间小小的竹屋散发着独有的节日气氛，三个非人异族，围坐在桌前，庆祝着新春。

方春从拿出一瓶白瓷装的酒，打开木塞，女孩一下便闻出这是泓峥喝过的酒，村长不甚赞同，这条黑龙，怎么能让女子随意饮酒呢？他只取了一个酒盏，自饮自酌起来，他不许女孩饮此酒，屠沽儿也就没好意思告诉他，她觉得这酒真是辣口又难喝。

圆圆在一旁好奇起来，她调皮地举着筷子沾了些许村长杯中的酒液，她尝了一口就辣地哇哇直叫，女孩赶忙拿清水给她漱口，但她还是忍不住被圆圆的表情逗笑了。

竹屋里的氛围变得温馨惬意，屠沽儿想起了爷爷，想起了曾经拥有的家，她现在已然脱离了人间，她望着方春从和圆圆，在心里悄悄把他们看做亲人，她想着，自此以后，她便又能有个家了。

屋内温暖一片，不过室外的北风却越刮越劲，本已合上的木格窗子也被大风掀开，屋外的风雪打着旋吹了进来，女孩看着窗外那一小片幽暗的天空，忽然想起了泓峥。

他此时在做什么呢？他也会过凡人的节日吗？还是依然独自坐于潭水边，喝着那辣口无比的酒？

屠沽儿眼中烛火灼灼闪动，想念着那碧花潭边的一抹身影。

吃罢晚饭，方春从把两个女孩送至门口，他嘱咐她们早些回去，外面风雪甚大，不要在半路玩闹。

辞别村长，屠沽儿和圆圆踏上了回家的路，她们居住的村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村中的房屋千奇百怪，布局诡异，她们须绕着路走才能顺利回到居所，半炷香过后，她们才终于走至小屋，圆圆从女孩怀里跳下来，踩在雪地上，却被冻得一个激灵。

屠沽儿玩心大起，她捧着新下的蓬松雪花，攥出一个又一个雪球，她做了雪兔子，笑着问圆圆这个像不像她。

“不像不像，我比它可好看多了。”圆圆语气傲娇，她忽然变得神神秘秘，快速拉着女孩进了屋。

小兔子精没让女孩点起油灯，她在黑暗中的小眼睛精光四射，她蹦跳着从屋中的角落中摸出一盏莲花灯，小手一挥，莲花灯中就闪烁起青白的幽光。她举着灯笼，叫屠沽儿跟紧她。

女孩跟她来到了屋东南角的空地上，那处乍看什么都没有，不过圆圆将灯火朝地上一照，那处就突然出现了一个隔板，小兔子将其揭开，里面就露出了一方小小的地洞，洞中有一个小包裹，圆圆示意沽儿把它拿出来。

她们来到桌几前，圆圆解开包裹的布扣，露出了其中的物什。

“我可不像那只狐狸，要了你的东西可是要还礼的！喏，这些东西你看着喜欢随便拿吧。”

屠沽儿借着灯光，慢慢查看，包裹里都是些零碎的东西，有碎银子、小孩玩的布偶、小巧的绣鞋、耳环耳珰、银镯子还有一枚桃花形制的玉簪子。

女孩拿起那枚簪子，碧玉的簪身上错落地镶嵌着几朵淡粉碧玺桃花，蕊芯则是数颗极小的珍珠攒成的。

“你喜欢就拿去吧。”圆圆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簪子瞧，以为她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