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新学期展开,第一个礼拜的校园事务繁杂琐碎,五条悟到学校露脸凑出勤,还去了趟黑魔术社打招呼。
这个社团对他的重要性倒是变得可有可无,当初是不愿意将信任全押在三鸦身上,想开辟另外接触的魔法管道,可没预料到和她能发展成如今的关系。
当猫的三个礼拜现在回想起来还真不错,对那只短毛恶魔可以下手轻一点,一码归一码,无预警袭击他的帐仍然得算。
少年用手机连上咒术师网站浏览任务看板。
咒术师分为长年人手不足,每个咒术师的行程表都很满,看板上依旧有许多待领的任务。
为了尽力消化永远袱除不完的咒灵,完成相同的任务,接受高专分派的咒术师津贴会比自由领取的咒术师多,五条悟目前属于后者,好处是要不要接任务完全由自己掌控,自由度更高。
已经分给体系内咒术师的任务,只要尚未开始,自由咒术师也能接,五条悟翻到一个位于岩手县山区的任务,预计下周派遣一名二级咒术师去调查,他记得岩手县九月的第二个星期五起有连三天的花卷祭,三鸦答应同行后他立刻将任务揽下,不忘勾选拒绝辅助监督的随行。
岩手县人口密度在日本只比北海道高,东有北上山地,西有岩手山与真昼山地,人口集中在两山脉之间的北上盆地,铁路也只穿过人口密集区。
任务在山区内,其他人或许需要辅助监督开车,但他跟三鸦的移动方式并不局限于交通工具。
五条悟接了任务,收到窗的观测报告没打开,反而查起岩手县的景点和美食。
派的是二级术师,咒灵本身应该不难,去岩手县的JR上再看就好了。
很少出现在学校的帅气白发少年看着手机微笑打字,令一众关注他的千金小姐少女心碎,咬着手帕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掳获行踪神祕的五条悟。
他们订了礼拜一一大早出发,从东京去岩手县盛冈要搭东京车站发车的新干线,黑田家去东京车站得转乘两次,新宿则是地铁丸之内线直达,于是三鸦前一天晚上放学后,拎着简便的行李去住五条悟现居的安全屋。
他住了这阵子,屋内的生活感增加许多,能在各个角落发现没收起来的小杂物。
挂在墙上滴水的平底锅和锅铲,沥水架随意插摆的碗盘餐具,冰箱里各种用剩的食材与少了浅浅一层的调味料,显示五条悟确实有在下厨。
「我们总要有个会煮饭的吧。」少年在三鸦身边坐下,递给她一罐蜜桃汽水,又往她怀里塞了蓝色的史莱姆抱枕,自己抱红的,「看你那边的厨房被美由姊收得这么干净,我真的很好奇你之前煮饭的成果。」
三鸦揪了一下史莱姆的尖尖没说话,用饮料堵住自己的嘴。
五条悟:……太可爱了吧!可恶,早知道不放话要等了,真想反悔。
——
——
相较于西边的岩手山和真昼山地,岩手县东边北上山地人气较低,登山观光的游客不多。
郁郁葱葱的树林,阳光几乎透不过层层叠叠的叶片,未经开发的自然风貌理当拥有丰富的野外生物,此刻却像是被割离出另一个空间但忘了放入应有的生命,寂静得诡异。
一连串急促的叶片碎裂声响起,伴随着高频率的喘息,呼哧呼哧以及啪嚓啪嚓交错合音,满脸恐惧的男人一拐一拐地奔跑着,被划了一长条爪痕的左小腿血流不止,新鲜的血液覆盖过不晓得干硬了几层的血迹,裤腿于长时间奔跑中早已被深色浸染,所经之处留下形状各不相同的深红脚印。
紧张恐惧的心情、流失的血液过多、超越自身极限的激烈运动,种种因素叠加导致头昏眼花,朦胧视野有颗巨木,他咬牙压榨出最后的体力,挣扎着跑到树后,内心明白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连痛楚都感受不到的腿一软,跌坐在积年落叶毯上,仰头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分不清喉咙的铁锈味是来自肺部抑或从鼻腔钻入的血气。
『滋滋——嘶——滋——嘶嘶嘶撒啊啊啊——』
男人双手死死捂住嘴,试图压制呼吸声,骤然下降的进气又引发一阵天旋地转,两耳嗡鸣得听不见象征不详的追击声响。
隐隐约约有谁在说话,等耳道的杂音渐渐消退,男人才勉强辨认出那是个少年的清朗声线。
模糊的视线稍微清明了一些,一副近在咫尺的墨镜吓了他一大跳。
「哦,醒了。」
对方退开一点,他才看清墨镜属于蹲在他前面的少年,旁边站了一位高挑的女性。
男人才想移动,又是一刹晕眩。
他费力地从齿缝中挤出警告,「危……危险……快走……」
「你说那只咒灵吗,袱除了。」少年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颊看他,「你知道旧山田村在哪吗?」
「袱除了……」
男人茫然地看着少年,又看看年纪似乎也不大的女性,缺血缺氧的昏沉脑袋难以用来思考。
「你们是……可是……咒灵怎么……你们才……」
五条悟听他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站起身拍拍裤子,对三鸦说:「好像救了个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