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学生皮鞋拍打在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经过水坑时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白色的长袜。不知奔跑了多久，杏里停下脚步，粗喘两口气。

“这里应该差不多了。”水野绫在离她一米的地方停下，“现在周围已经没有普通人了哟。”水野绫刻意重读了普通人三个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杏里对上水野绫的目光，很快又移开了。对方眼底燃烧的火焰似乎也要将她心底涌动的渴望点燃了。

“你明白的哟，”水野绫说，“我们都不是普通人。”她无声地做出夸张的嘴型——我们是怪物。

怪物。

水野绫身体纤细，没有情感，力大无穷能轻易掰断钢铁。杏里少女的身躯里藏着魔物，她怀里的那刀即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没错，无论是水野绫还是原园杏里都已不属于普通人的范围，从某种角度来说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那么，你找我想做什么呢。”杏里站直身子，面上还是那副恬静的模样，只是眼底隐隐泛起红光。

“终于承认了啊，妖刀。”水野绫走到杏里面前，几乎鼻尖顶到鼻尖，她咧开嘴大笑，“当然是为了体验一下被传说中的妖刀斩杀的滋味了！”

那是疯狂到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翌日。来良学院。

帝人的心犹如被冲在激流上，上下摇摆，起伏不定。昨晚消失在巷子里的两名少女，此刻都挂了彩。

水野绫的手腕上绑着厚厚的绷带，杏里则是手指脸上都贴了创口贴。

他想问清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都被挡了回来，而当事人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就在帝人想再次开口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水野绫的身上。

“水野你不舒服吗，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来者是一年C班的班主任，须岛隆志。他嘴里说着关心的话，眼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围绕着这名老师有很多不好的传闻——

跟好几名女学生有过关系，就连毕业以后，还以这样的事来威胁她们继续屈从。

自己出手性骚扰，却用威胁对方来封口。

以成绩为由，胁迫女学生发生关系。

彻头彻尾的人渣。

女生们面对这名外表强悍的年轻老师都是采取回避的态度，帝人盯着他放在水野绫肩膀上的手觉得十分恶心，就在他准备对臭名昭著的男教师说“我会照顾好水野同学，不劳老师费心”的时候，水野绫回答了。

“好啊。”

听到回答的瞬间，须岛隆志的扣紧了水野绫的肩膀，然后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带她离开。

“水野——”帝人张口想要叫住他们。

水野绫却回头，轻轻摇头说：“不用担心哦。”

帝人站在原地，凝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如昨晚一个人站在深巷里。

踌躇着，无力地，仍由他们远去。

须岛隆志并没有送水野绫去医务室，他带着他小心的绕过教学楼，带到了停用很久的体育用品储藏室。

狭小阴暗的储藏室里，尽是灰尘和刺鼻的霉味。水野绫卸下了所有表情，冷着脸随意走到一叠软垫旁坐下。

须岛隆志则全然没了在学生面前道貌岸然的模样，他从里面锁住铁门，再望向水野绫的眼神变了味。

水野绫双手撑在身后，翘着腿，薄薄的夏季校服勾勒着少女玲珑的身躯。

须岛隆志几乎是扑上去的，滚烫的汗水从额头流下，有几滴落入了他的眼里。须岛隆志的身体涌起滚滚热浪，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对方的时候，水野绫忽然抬起未受伤的左手。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储藏室内响起。

“你没上过生理课吗，不知道有些地方男生是不能碰的吗。”水野绫面无表情地折断了腿上的咸猪手。

须岛隆志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巨疼让他青筋暴起，浑身剧烈地抽搐。

于此同时，激烈的撞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帝人紧张的大喊：“你没事吧！我们来救你了！”

很快嘛。水野绫看着倒在地上扭曲的成年人，考虑自己现在要不要摆出被欺负的姿态。

最后她只来的的及收起脸上的笑意，帝人就破门而入了。阳光紧随其后地挤了进来，一扫室内的阴暗。

“都说不用担心啦。”水野绫摊手。

帝人冷着脸走进来，视线落到须岛隆志被折断的手上，狠狠地，踩在了上面。

碾压。

伴随着色狼教师的惨叫，帝人转向水野绫轻轻地“嗯”了一声。

懦弱的面孔中暗藏着阴郁阴霾。

水野绫发现，名叫龙之峰帝人的少年，比想象中要有趣多了。

不顾色狼老师的哀嚎，帝人踩过须岛的手腕，蹲下身来将水野绫被卷下的长袜重新拉好。

若是平时帝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女生一定会闹个大红脸，但是此刻他却是面无表情的。

等帝人拉好长袜，水野绫晃晃脚同他一起站了起来。这时，正臣和杏里也赶了过来。

“不是说带水野去医务室的吗，怎么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正臣走到须岛面前眯起眼睛低头看他，“为了要学习如何当小白脸——就请老师先教教我如何在暗地里耍小手段行吗？”类似于爬行类的颜色透露出锐利的目光。

须岛的手多处骨折，短时间内已经无法回来教书了，为了不让失态闹大他还不得不交出一部分期末考试的题目来封口。

水野绫接受了他的封口费，然后给相田彦一发了一条信息。

——听说你哥哥是记者？我这里有个不错的新闻哦。

五日后，关于人面兽心的教师的报道，席卷了大大小小的新闻媒体，须岛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真想不出这种人渣是怎么强迫那些女生的。”正臣双手撑在走廊的窗边，半个身子探了出去，他的头顶是绽放的樱花。“听说还有学姐跟他交往过，虽然没多久就转学了。”

帝人也望向窗外那美丽而脆弱的花朵：“人保护自己的本能吧，不希望听到不利于自己的谣言，宁愿被威胁也要表面做出没有事情的假象。”

“哦？”水野绫撕开糖纸将棒棒糖塞在嘴里，“那我也算人的本能咯。”

“你恐怕还算不上吧……”帝人苦笑。

杏里看着眼前的三人，忽然觉得自己再一次找不到立足点了。以前的张间美香如今有了爱人，本来以为会和正臣、帝人保持平和的朋友关系，他们之间又介入了水野绫。水野绫总是做些出乎意料的事，能够轻易带走关注和话题，长相也是标准的美少女。

况且她还知道妖刀的事……

正在杏里苦恼发愣之际，三名女生走到了他们面前。

为首的女生指着杏里和水野绫说：“我们有些话想对你们说，麻烦跟我们来一趟。”

正臣收回身子，“为什么她们要听你们的啊。”

杏里认识她们，这是始终找她麻烦，被帝人成为“古早漫画中坏女生军团”的三人组，不过今天她们居然叫上了水野绫。

是我连累了她吗？

杏里想着，对三人说：“我一个人跟你去就好了。”

“喂！”正臣和帝人刚要阻止她的鲁莽。

水野绫惊喜地说：“这就是传说中只限女生间的谈话吗？！”她大笑着拉上杏里的手，

“我们快去吧，\'' time！”

哎——哎？

杏里还未来得及告诉水野绫真实情况，她们已经到了凌霸事态常发的女厕所。

“你们两个是寄生虫吗，不援交会死啊。”一个女生狠狠地推了杏里一把，杏里向后撞到了洗漱台上背后一阵刺痛。

“要把自己卖几个男人啊，”另一个女生凑近水野绫，“听说你刚跟须岛好上了啊。”

水野绫突然一手抓住那女生的脖子将她掼到了地上，女生的脑袋撞到水泥地上发出了闷响。

另外两个坏女生都惊呆了。

“又是凌霸吗，第一次看还觉得很有趣很新鲜，第二次就无聊了哎。”水野绫扣着女生的脖子啧了一声，“拜托你们有点创意好吗，害我白高兴一场，做出开心的表情可是很累的。”

水野绫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可是她的笑容已经不再明艳，而是如修罗般森冷的笑意。

这笑容不知怎么了，让三名少女想到了——死。

被按到地上的女生，除了疼痛，更觉得浑身都在冒着冷意，眼珠在眼眶里剧烈颤动。

——该怎么做好呢——

杏里的手握在胸前，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水野绫拆下手腕上的绷带，露出未愈合的伤口。

“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妖刀。”

在尖叫传出来之前，鲜血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