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莎士比亚的诗。
每一张卡片上都抄了一首情诗,时间从他第一次离开母亲的那天到归来的前一天,期间从未中断。
我想起父亲生前总爱开玩笑,又想起母亲时常抱怨他不懂浪漫,许多许多的事情在脑中纷杂而过,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华生轻轻揽住泣不成声的我。
我为父母的爱情动容,更为他们的悲惨命运哀叹。一个小小的玩笑,竟然赔上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人的贪欲,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我悲痛万分之际,福尔摩斯铿锵有力的声音再度响起:“眼下还不是悲痛的时刻,福雷斯小姐。我们尚未找出真正的凶手。”
华生不赞同地对他说:“你不应该逼她太紧,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拥有强大的心智。”
“我当做这是你对我的赞美。”福尔摩斯说。
我擦掉眼泪,轻轻推开华生。“福尔摩斯先生说的不错,泪水是无济于事的。”
“可是……”华生皱眉。
“连女士都这么说了,”福尔摩斯打断他,“华生,我认识的你可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
“好吧,好吧,你们的心都是铁做的,我不该拿正常人的标准衡量。”华生气急败坏地说。
“我要怎么做才能把凶手引出来?”我看向福尔摩斯问。
“聪明的女人,”福尔摩斯说,“我们知道这盒子里装的并非金钱,可那些小人们还不知道,他们仍以为你掌握着巨额财产,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福雷斯小姐,容我冒昧,你手上留有多少积蓄?”
我报出一个数字。
福尔摩斯点点头,“不算少,也不太多。”他来回踱步,想了想,又说:“我要你回到伦敦立刻大肆购物,切记要表现得像个暴发户那样,越是张扬越好。”
稍作休息后我们返回贝克街,途中福尔摩斯发了一封长长的电报,并且以我的名义在报纸上刊登欲收购房产的讯息。
我在黄昏时分抵达伦敦,街市人头攒动,一派繁华。
各地的商旅汇集于此,他们如血液般流动,为这座城市注入最新鲜的讯息提供各式新奇的事物。
怀揣着福尔摩斯给我的一笔巨款,我跟华生走进了大大小小的珠宝店。
“这个太小!”“那个不好看!”“这么小的宝石你是在打发谁?”
我对每一个店员都颐指气使,到后来,走出店门都能听到她们刻意放大的抱怨声。
“你做的很好。”福尔摩斯说,他看都没有看华生带回来的奢侈品。
“会有用吗?”我不认为那些穷凶极恶的人等待了这么久,会落入如此简单的陷阱。
“有的时候简单的方法最有效。”
福尔摩斯坐上了专属于他的宝座。
“对于这个案子我胜券在握,需要做的只剩下等待了。”
我望向窗外,害我家破人亡,杀死哈德先生的凶手或许就在不远处,他躲在阴影里,像一只躲在暗处的老鼠伺机而动。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要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把项链戴上了,项链的一侧故意留下裂缝。
这日我像前几天一样上街购物,突然从斜里跑出一个人来,伸手就往我的脖子上抓。
“这是我的项链!”
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堪堪躲过,错愕之余发现那妇人怒气冲冲地指着我大骂小偷,喊着行人们来围观。
“我好心给她工作,不想她竟在取得我们的信任后偷走所有财产,自个儿跑到伦敦来风光了。”那妇人骂着骂着哭了起来。
“这位看起来很得体的小姐竟然是这种人?”
“我觉得这个妇人是个疯子,说不定人家小姐是被冤枉的。”
“还是通知警察吧。”
“快走快走,不要多管闲事。”
街上顿时响起嘈嘈切切的议论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警察闻讯赶来,要求带我们回去轮流问话。
这场突发事件对我来说是飞来横祸也不为过,那无理取闹的妇人话里漏洞颇多,只要稍加调查不难还原真相,我并不担心被污蔑之事。而我的财产包括项链在内被扣留,作为重要物证之一,由警方看管,这才真真令我感到头疼的事情。
负责此次纠纷的是葛兰森警长,在哈德先生身亡的时候我们打过照面,他对我颇为客气,并未刁难,似乎是之前的配合获取了他的好感。
录完口供之后,华生前来接我,他叫我不必担忧,事情的发展仍在福尔摩斯的掌握之中。话虽如此,我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那妇人明显是乡野泼妇,估计是受人之托抢夺我的项链,侧面来说是福尔摩斯的伎俩奏效了,凶手大约猜到我找到了宝藏,而线索就在项链中。他无法确定宝藏是否还在,这是他试探的第一步。
我祈祷犯人真如福尔摩斯所说的按捺不住,他冲动起来才能早点露出破绽,让我们揪住老鼠尾巴。